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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继续道:“十年前,父皇谋划大业,遭到众多大臣反对驳斥。亦有儒生不惜千里迢迢跑来咸阳王宫前,就为了肆意指责一番再离开。你当父皇是如何做的?”
张婴回想起咸阳宫口的头颅,下意识道:“杀?”
“哈哈哈!没有,父皇不会仅仅因为政见不同杀人!即便父皇将殿内的酒盏茶盏砸了个遍。将帷幔砍成了碎条,但他依旧没有杀那些人。”
说到这里,扶苏忽然有些感慨道,“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成常人所不能及之事②,父皇这一番话,我始终牢牢记在心上,不敢忘记。”
张婴闻言一愣,他忽然想起记载中有关扶苏反对焚书坑儒的事。
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扶苏不是为政见不是被酸儒蛊惑,而是希望嬴政不忘初心呢。
……
“你这小子,又在发什么愣呢?”
张婴感觉脑门又被弹了一下,他揉了揉头,恰好与满眼无奈的扶苏对视,他道,“想什么呢。”
“唔……”
张婴可不敢把所思所想说出来,灵机一动问道,“扶苏阿兄,你是怎么知道仲父砸酒盏呀?你当时就在吗?”
扶苏微微一怔,偏头轻轻咳嗽一声,道:“长安乡的水渠图画好了吗?”
张婴嘴角一抽,好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
他故意凑到扶苏面前,小手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开口道:“扶苏阿兄,说说嘛,说说嘛,你是怎么知道仲父砸酒盏,忍耐那些酸儒的?”
扶苏听到酸儒两字时微微蹙眉,想说什么,但看张婴稚嫩的小脸,又轻声道:“阿婴,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③,日后可不要称呼酸儒哦。”
“是是是!”
张婴捂住嘴,人果然不能太累,说话太肆无忌惮,得谨慎些。
扶苏冷不丁道:“另外,你既身子骨已养好,明日随我来。”
“啊?为何?”
“怎么?嫌弃我阻碍你跟着监禄漫山遍野地瞎跑?这能跑出个什么成绩。”
扶苏忽然轻轻点了张婴的眉心一下,耐心道,“若想学水利,你便先去大农司找水工,若是看个新鲜,这三四日你也应当看足了。你年岁小,凡事不可太过,明白吗?……”
“啊,我知晓啦。”
张婴摸了摸鼻尖,扶苏兄你过去的那一股酷劲呢,怎么越来越有往婆妈的方向发展,“我并未只跟着监禄跑,我还在召集人手一起修渠道呢。”
“什么!”扶苏闻言一愣,皱起眉,“哪个官吏如此大胆,给你安排官隶臣妾。”
“不是隶臣妾,是邻里,就是长安乡的黔首们。”
张婴摆摆手,“我与他们说了修水渠的好处,绝大部分人都同意一起修建水渠。对了,扶苏阿兄,这个事情还能找官府要官奴来干活吗?”
扶苏微微扶额,道:“自然。你《仓律》是怎么……哦,对,我竟是忘了,你这年岁尚未学到《仓律》。”
“那阿兄帮忙摇人啊!”
“呵。”
……
次日清晨。
张婴再三拒绝张女官的起床邀请,这几日事都跑完了,只想彻底放松心神,睡个昏天地暗。
然后他便被人拎了起来。
“仲父早,哈欠……”
张婴揉了揉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从腰带里翻出小梳子,刚准备梳胡须,却发现被人敏捷地躲开,“仲父?”
“呵。居然还皱眉?你小子在父皇面前可不要太任性了。”
温和的嗓音带着告诫,慢悠悠响起。
张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拎他的人是扶苏。
“阿兄!”张婴甜甜地唤了一声,四肢也不扑腾了,懒洋洋地下垂着,“阿兄我好困,我还要睡。”
然而他说完,扶苏并没有将张婴放下去,反而将他举起抱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