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阳城内,刘弘紧缩眉头,良久不语。
他是镇东将军,应该做分内的事,说起来他与石崇、石凡父子关系不错,当年先帝司马炎当政,刘弘虽职位不显,但关系亲密是人尽皆知的,石崇时常赠与他一些礼物,两人在文学、玄谈等方面都有共同点。
后来,朝廷为削弱石崇在荆州的影响,委派刘弘接替他的荆州刺史之位,结果被强盗截在路上,掉落沟内呼喊救命,恰好遇到从襄阳回京途中的石凡。因为怕朝廷责罚,刘弘去石凡的金谷园躲了几个月,时常参与金谷园一些私密的宴饮,双方在那段时间交情匪浅。
但交情归交情,刘弘认为,朝廷任命的“镇东将军”,就要保一方的平安。石凡的荆州牧更像是威逼朝廷取得的,刘弘正义凛然的表示反对,要向渤海石家亮一亮肌肉。
战局一开始还是顺利的,借着荀崧施展了一出“诈降计”,成功剿灭对方近万人,并夺回了蔡阳城。后面的发展却让人郁闷,石崇败而不乱,先是围困蔡阳,继而修建堡垒阻断两座城池的连接,同时派出投石机猛轰蔡阳城。
这时候,刘弘还是有计可施的,他派人联络曾打过招呼的豫州刺史王浚,两人以前都是先帝司马炎的亲信,没想到王浚没给面子,反而派出五千人帮助对方。再有来自江夏的援军,他们用了些时日准备,可出发没几天便被拦住,倒不是江夏附近有伏击,而是有上百艘来历不明的船只封锁水域,并不对他们发起攻击,但也不允许他们过河。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刘弘刚得知安昌城被占领,心中有些绝望,敌军怎会绕到他们身后去了。紧接着,荀崧满面羞愧的回来了,没有丢盔卸甲,没有浑身血迹,只是他的人只剩千余。
荀崧长叹
一口气,将蔡阳发生的事情说了。刘弘听后更加沉默,缓了会安慰荀崧,“胜败乃兵家常事,无妨的!”
荀崧起身,郑重的施礼,说道:“荀崧本无颜再见刘将军,只是这千余军卒还要给你送回来。我要归还家乡了,他日有幸与将军再续前缘。”
刘弘很意外,连忙握住他的手,问道:“景猷,败了可以再战,石崇初战惨败不是一样振作起来,我等又有何不可?”
荀崧摆摆手,“刘将军,你并不知当时的场景,石浩然完全可以将我军全部歼灭,但他没有,放我们离开,没有丝毫为难。你想,我以后在战场遇到如何下狠手?如果我不能杀敌,留在将军帐下有何用?”
刘弘看着荀崧认真的表情,知道他所言非虚,一个被对方彻底从心里击败的将军,最后还能送这千余人回来,已经实属不易。刘弘不再勉强,将酒樽端给荀崧,虽然军中不让饮酒,里面装的是水,咱们以水代酒,我明日亲送景猷离开。
荀崧默然,痛饮这杯水,似乎比酒更为醉人。
……
石凡纵马奔驰在原野上,他旁边骑马的少女是荀灌娘。此时已是夏日,整片天地郁郁葱葱,在蓝天白云映照下生机盎然。
马儿跑累了,打着响鼻在吃草,荀灌娘望着石凡,问道:“你不怕我跑了?”
石凡跳下马背,牵着缰绳说道:“本来就是送你走,你要是跑了,我省事了。”
荀灌娘吃惊的看着他:“你放我走?”
“一个尚未出嫁的女郎,我石凡看个三五天就够了,要是总押着不放,你以后怎么找如意郎君?”
荀灌娘奇怪的问:“你不准备拿我要挟家父,让他用兵的时候有所忌惮?”
石凡看着他,连人带马匹停住脚步,认真说道:“令尊不用对我会兵,留着
你并无此用。再说,我石凡是那种拿人家女儿要挟的人吗?”
荀灌娘不管石凡是什么样的人,她关心的是,“家父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不会对你用兵?”
石凡将马拴在一棵树上,他坐在一处开着野花的溪水边。荀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