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出了孟宇的店,没有走小路,也没有返回洛阳,而是冲着南阳郡方向行去。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越是认为我不可能的,我偏要去做。唯有出其不意,才能打乱对手的事先部署。
看着刘聪的洋洋自得,刘曜面色有些不自然,好在天没完全亮,并无人注意到。两人从小时候便认识,相比之下刘聪机敏一些,刘曜则更为耿直。比武力刘曜略胜一筹,但刘聪是刘渊宠爱的孩子,鬼主意比谁都多,刘曜为此没少吃亏。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烦恼比以前更多,在立“世子”的问题上刘聪第一次与父亲反目,矛盾积攒后迎来在芦花谷外的爆发,刘聪继承了匈奴先辈冒顿的优良传统,亲手射杀父亲。
某种意义上说来,刘曜是帮凶,至少他是知情人,整个过程没有援助也没有劝止。说起来他心中五味杂陈,因为年幼丧父,刘曜很小时拜被刘渊收养,他的武艺与谋略都不错,在刘渊家却常感冷落,毕竟是生活在别人的屋檐下。
记得小时候,差不多七八岁的年纪,他有一次随刘渊外出狩猎,遇到天降大雨,众人皆在一棵大树下躲避。突然一道闪电劈在近处,整棵树都在晃动,树下无论老幼皆趴伏于地,唯独刘曜神色自若。刘渊因此很是欣赏,当即夸赞,此吾家千里驹也。
这本是好事,无奈遭其他几位兄弟嫉妒。尤其是刘聪,他才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虽表面上不言语,但刘曜知道,这种事他能记一辈子。
长大后,刘曜博览群书,擅长写作与书法,诗书礼仪几乎与晋人相当。但是从长相上,谁都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刘曜的个头比他的养父及兄弟都高,称得上雄健威武,而且他射术娴熟,
加上力气大,一箭可以射穿寸余厚的铁板,被族里人称为神射。
刘曜的长相略微奇怪,他的眉毛是白色的,眼睛泛着红光,胡子稀疏不足百根,好在都很长。刘曜因长相不太引人注目,外人很少知道他的才华,唯有刘聪对他知根知底,许诺有一日若入主中原,当授他州郡要职。
一句话把刘曜说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你都拥有天下了,才舍得让我当个郡守?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他一直都知道,刘聪视他为家中奴仆,也许他期待的,是自己对此感恩戴德。
一个人如果放纵自己的野心,却视别人的野心于不顾,这是很危险的。好在刘曜与刘聪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哥俩有说有笑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刘曜也开玩笑说,你若真能在中原做皇帝,北面的大草原封给我如何,让我做个大单于。刘聪说,大草原才是我们匈奴人的家啊,大单于只能给未来的太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曜为此事困扰过几天,渐渐的才忘了。今日见兄长两条路都不选,独辟蹊径的下南阳,心中很是佩服。兄长虽不仁慈,却是个能够成就一番大事的人。待中原动乱,他若有匈奴五部,足以逐鹿天下。
匈奴的队伍走出没多远,刘聪与刘曜都露出惊恐的神情,队伍也止住了脚步。前面视野所及之处,隐隐约约有大队人马奔腾在驰道上,粗略看起来不少于五百人。
刘聪感觉天旋地转,心想老子算计成这般地步,你们还能猜出我的想法,而且提前派兵拦截,这也太邪性了!
刘曜劝道:“兄长,快撤!我们打不过!”
刘聪在猜测对方的目的,他们难道真是针对我们?没道理啊,石浩然靠什么传递消息,再快的马也没有我们行军快。
刘
曜提醒道:“兄长莫不是忘了,那对手持‘通天下’号牌的男女,他们多半是石浩然的人。我等夜间还有歇息,他们若是昼夜兼程,跑我们前面送信并非不可能。”
刘聪点头,说道:“撤,趁他们还没有发现,走向东的小路去颍川!”
匈奴人快速行军,好在驰道这一段没人阻拦,他们得以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