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然认为希尔塔至高无上吗?”
安德道:“当然,希尔塔是构成完美世界的基石,所有人都应该服从它,人类是无法支配自己的,只有系统才能做到公正无私。”
这就对了,埃布尔想,他依旧危险,只要他觉得有谁不对劲,他照样会立刻出卖这个人,我不能被这只金毛感动,然后轻易相信他。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暴力摧毁一个河蚌的壳,或者干脆把它煮熟,否则休想看到河蚌的肉。
“我说得不对吗?”安德问。
“不管对不对,我都不会去和大猩猩跳跺脚舞。”埃布尔回答,“听着,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是两码事。”
“跺脚舞是什么?”安德愣了一下,随后听懂后半句的意思,变得非常失落。
埃布尔蹲下去,玛丽已经清醒了,她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瞪着他。
“那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情绪调节器。”埃布尔道,“它会激起你最难堪最恐惧的回忆。”
“你和曼奇尼是一伙的?”玛丽问,“我就该知道霍布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他竟然给自己找了个敌人。”
“不是。”埃布尔说,“我是通过你们才知道有曼奇尼这个人的。”
玛丽脸色灰败:“你在说实话?哦,不,现在你好像没必要再骗我们了。那究竟是谁要害我们?老实告诉你,我一开始以为是莱曼做的,所以我才故意设计让霍布斯杀了他,可是他死了以后,评分还是在降……”
“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谁?”玛丽狂热地扭动着,试图从束缚中挣脱,“是谁干的,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就……”
“你没有什么可承诺的了,女士。”
“你要把我们交出去?”玛丽惊恐道,“我们还有几万的委托费没给你!霍布斯还是电力公司的股东呢,我们有的是钱!别那么做!”
“仿生人死了。”
“什么?”
“它死了。”
玛丽立刻道:“莱曼的尸体还在,我们可以再做一个新的出来。”
“你还想再做一个?”
“为什么不呢。”玛丽说,“机器而已,机器就是满足人的欲望的,就像卡车、冰箱还有闹钟电灯,甚至希尔塔,不也是我们做出来管理自己的吗?”
“你也是觉醒者?”
“当然。”玛丽逐渐平静下来,“莱曼那样的人,不会爱上一个愚昧无知的顺从者。他把书分享给我,我接受了。”
“你爱莱曼吗?”埃布尔用一种近乎探讨的姿态去问她。
“爱过,我很爱他。”玛丽说,“可没有什么是比自己更重要的,我以为你清楚。我读了一些他的历史书和哲学书,我不知道自己读懂了没有。”
“但你一定发现了什么。”
“是啊。”玛丽承认,“我发现人类一直在重复某些东西,我们是有极限的,所以我决定要为自己而活,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感知世界。”
“你看到的回忆是什么?”
“我看到了山谷。我曾经去过一个山谷,莱曼带我去的,我们向上攀登,徒手,怎么也上不去,爬上去几米,就滑下来几米,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她失声痛哭,好像整个身体都在流泪,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被挤压,她张着嘴,瞪着眼,鼻涕和泪水全往外涌出来,她绝望地哀嚎。
“我干了什么,莱曼,我永远失去他了——”
霍布斯也醒了,他一醒就听到了玛丽的哭声,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窗帘布捆着,他看向玛丽,哀切恳求。
他竭力在玛丽的哭声中寻找自己,但是那里没有他。
玛丽哭的是莱曼。
霍布斯垂下头去,情绪调节器激起的记忆又翻上来,他有种虚飘飘的不真实感,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