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您。”
地道的天都片子口音出来,老人一只手搭在弓着的背上,另一只手慢慢过来去拿油锤瓶。
等到盒子上方,那只手突然变成剪刀手,一剪下去准确无误夹住油锤瓶颈口就跟掐黄鳝那般就将油锤瓶取了出来。
老人拿油锤瓶的手法很独特。两指夹着瓶颈同时,那油锤瓶瓶身就贴着手心。
然后轻轻一顿。油锤瓶便自立直在展柜上。
跟着老人左手上去,拇指食指捏着瓶口轻轻一撇,瓶子歪斜不偏不倚正好四十五度。
“唷。无圈款的嘿。”
“有点意思。”
嘴里叫着有点意思,老人左手角度再倾斜二十度,两根手指逮着瓶口轻轻转动。随后余下三指搭上瓶面轻轻一提,那高近三十公分的油锤瓶便自到了手里。
这份工夫汤静雅完全看不懂,旁边站着的林云腾也只能看到个皮毛。
“这净水瓶儿,有点儿意思。”
“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位爷,您多少收的?”
“十八不算贵。要是没这缺角,一百五七闭眼入。”
老人手拿瓶子来回看了看,漫不经心随手一顿,油锤瓶就立在了展柜上:“这位爷打个商量,这捶头瓶匀给我怎么样?”
乍听这话,林云腾眼睛收紧又鼓大,露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金铎轻声说道:“匀给您老可就不止这个价。”
顿时间,林云腾心头一沉,有些慌。
老人瞅瞅金铎眯着眼笑说:“规矩我懂。您给个数。”
“就照您老说的那个数……”
听到这话,老人立刻接口:“行啊。”
林云腾立马只感觉挨了一记八百的闷锤,打得自己脑袋都蒙了。
“再翻一个个!”
金铎不慌不忙接着把话说完。
顿时间,林云腾张大嘴下巴都掉地上。
老人嗯了声,眼睛悄然间睁开,语气平肃:“三百?”
“三百四!”
林云腾呆呆傻傻看着金铎和老人,心跳加速到三百,血压升高到三百四。
老人直直看了金铎数秒,左手下垂轻轻一扫又将那油锤瓶攥手里。
这回,老人是攥!
整个油锤瓶大肚子就贴着老人左手慢慢送到小腹前,右手比出卡尺在油锤瓶颈部卡了尺寸。
过了差不多十秒,老人放下瓶子淡淡说道:“这位爷,能给说道说道不?”
“对不住您老。规矩您懂。”
林云腾在旁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就跟听天书。一颗心忽上忽下,血压猛蹿,脑袋一阵阵发涨,就跟有人在拿着錾子在锤击。
老人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迸出一抹精光,曼声细语:“还没请教这位爷大名?”
“姓劳。”
“哦……”
老人笑容更甚径自看不见眼睛,足足看了金铎三秒才慢吞吞悠悠然开口:“久仰。幸会。”
老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两分钟就走了人。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汤静雅。以及那一脸震惊加糊涂的林云腾。
“劳,劳先生,你们刚说,说……三百是,是,是……”
说到这里,林云腾径自冷得发抖。
“万!”
一听这话,林云腾顿时一个哆嗦呐呐叫道:“劳先生,您该不会跟那老头是一伙故意演双簧想骗我吧。”
金铎漠然回应:“我可请不动那尊丧门神。”
林云腾呆呆望着金铎将那只缺角油锤瓶装进盒子,绞尽脑汁都没有猜透金铎和老人的话外之意,脸上纠结得要死。但最终还是不敢向金铎讨还油锤瓶。
身为搬砖头的纤夫,在古玩行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林云腾也没那胆子敢坏规矩。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
不过林云腾还是留个了心眼,跟金铎套上近乎,紧随金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