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默不作声地举起茶杯,深深喝了一口龙井。
"我说不娶,陛下岂能强行把莲慧嫁给我?"
"可现在冯二公子战死沙场,大公子风寒未愈,郎中说可能留下病根。这不是你稳固位置的好时候吗?你别忘了姨娘是怎么死的。"
"嘭——"
冯骁狠狠把茶杯往桌上一摔。
"够了,我娘怎么死的我比谁都清楚。我堂堂冯御星,绝对不屑用女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你当我在沙场征伐的那些年是白白度过的吗?"
他边说边无意识地抚摸手上那串菩提珠,那日唱衣会上购得的莲瓣纹金耳坠被细心挂了上去。冯骁温柔的抚摸好似在安慰爱人。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你自己。"
宋智江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
这些年冯骁怎么度过的他还是有目共睹的,身为老幺的他本该获得家族里的万千宠爱。可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是胡人,冯骁就收到所有人的冷眼。
就因为他是胡汉混血,他的母亲就该被撵出府们,流离失所,最终死在边塞联军之中。
若不是冯骁自身军事本领超长,估计现在还在将军府的底层混吃等死。
就在二人陷入沉默之时,一阵稀碎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
宋智江神情一凛,轻轻绕出门。半晌,他轻松地领着一个食盒进来。
"喏,你的外卖。是小美人亲自送的呢。"
还没等他掀开盖子,就被里面浓烈的辣椒味呛了一个趔趄。
"咳咳,这是什么啊!"
映入眼帘的是烤制的金黄的狍肉,但比肉香更刺激的是上面厚厚的一层胡椒辣子,鲜红的色彩铺陈在肉上,刺鼻的辣香袭击着两人的鼻腔。
"这能吃吗?"
宋智江率先忍不住了,端着食盒就往外走,一副要抓紧防止陈鹤耳跑掉的样子。
"等等。"
冯骁制止住宋智江。
"万一只是表面上看着辣,但其实只是一层唬人的香料呢。"
宋智江一想确实有道理,相当年出塞时经过洛城,当地久负盛名的臊子面上不也一层厚厚的红油辣子么。但只是中看不中用,吃起来除了辣油的香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那两瓶止辣的清醋和羊奶来,我倒要看看那姑娘给我推荐的是什么东西。"
宋智江应声答下,不一会端着整齐的东西上来了。
冯骁拿着筷子绕过厚厚的辣子香料,找到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夹起来细细品尝。
"倒是挺香的,也没有……"
话还没讲完,他突然一下子噎住,脸色瞬间由黑色切换成青色又切换为白色。
"御星,你……你没事吧。"
"咳咳。"
冯骁摆着手示意,另一只手举起一旁的清醋,一饮而尽。
"没……没事。"
他的嗓子有些沙哑,说罢,便起身要走。
"时间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说着,他又看了两眼狍肉。
"我记着府里看门的两位是川渝人士?那就给他们这些喜辛辣的吃吧。"
他摆摆手,背着身离开了。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一旁的宋智江想笑又笑不出来,眼前老大这倔强的样子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端起食盒,慢悠悠走到门口,赏给了两位看门的大哥。两人慌不迭地接受,如获至宝。
深夜的大宅里一片寂静,几件屋里的灯笼明明灭灭。
还是给老大端杯羊奶解辣吧。
宋智江想着,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伙堂。
白月入霜洒在地上,偶有几处蝉鸣嘶哑作响。打更人敲着锣从远处走来,官兵迈着整齐的方步深夜训练。京城的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有条不紊,殊不知一场风暴正在慢慢展开。
翌日清晨,露水还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