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那人倒来主动向她搭话,道:“怎么,你是来寻副教主的?”南宫雪心道:“你方才就在此地,两耳听得分明,却又来多问些什么?”没好气地应了声道:“是啊,奉命晋见,我就算有心不来,又能有什么法子?”
那人却不以她无礼为意,又或是白眼挨得多了,丝毫也不放在心上。道:“别看副教主只是个小孩子,他那份武功,心智,却是要连许多成年人也自愧不如。对我们这些低下教众,向来都是很好,从来不像教主一般,冷冰冰的摆架子。若是逢着他有兴致之事,甚至可以同咱们玩在一块……虽然听说,他以前的出身,有那么一点来头,又有谁来深究?对副教主,大家都是心服口服的。”
南宫雪听得此言,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欣慰,似乎玄霜仍是如她假想中的一般温和善良,未曾改变。忽道:“当初,你怎会加入血煞教?”
那人脸露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家人在逃难中失散,等我辗转得到他们的消息,却早已是天人永隔。没了娇妻爱子,便是将仇家尽数杀光,难道他们就能回到我身边?乱世中命如草芥,人却总得活下去。凭我这点微末功夫,纵然有心加入名门正派,又有哪一路肯收留我这个拖累?恰好血煞教势大,全为图个温饱,我就抱了试试看的心思,前来投奔。果然,即使他们肯收下我,也只能得着一个看门的营生。不过,那也很好了,至少不用跟着他们到处行凶作恶,多犯违背自己良心的罪孽。”
南宫雪心中隐隐作痛,第一次觉得,魔教中人并非都是罪大恶极。步入歧途,有不少还是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轻声道:“那么,以后你又打算怎么办呢?还要一直待在这儿么?不如——不如到正派门下,投师学艺,以后到哪里,都总有个见得起人的依托。我可以给你引见……”
此时几乎脱口而出自己正派弟子的
身份,总算及时忍住。倒不是信不过那人,而是担心给暗地里埋伏之人听去,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闹得不好,还会连累上他。
那人苦笑道:“否则还能怎样?走一步算一步吧。多活一天,就多赚了一天。那些成大名、立大业的功绩,要留给大英雄去做。像我这样的废人,是没什么宏图远景的。”
南宫雪一时动情,急道:“可是血煞教究竟不是善地!那是个罪恶的深渊,早晚是要灭亡的!正道早已整装待发,等得手刃元凶,对其余给他帮忙的小卒子也不会放过!只要是他们认定有罪,杀你便是替天行道,才不会多听一句解释……”
那人道:“战乱年代,谁又不是为了活着呢?你虽然满口大道理讲得挺欢,还不是跟我一样,也进了这个罪恶深渊?况且照你所说,正派中人同魔教妖徒,本质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彼此称谓的不同。至少在血煞教,不会随随便便给你一个罪名,就杀头示众。”南宫雪无言以对,同时对正派一点残存的信仰也给他驳斥一空,神色极是萎顿。
那人叹了口气,又道:“关于正邪之争,是没有咱们什么事的。地位卑微之人,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那些理论,你同我胡乱讲讲也罢了,在外头可千万闭紧嘴巴。教主很忌讳这些东西,或许是人爬得越高,越怕摔下,也便会越敬鬼神。”
南宫雪心道:“爬得高位之人,亏心事大多也做得不少,怪不得担心鬼叫门!”想到自己虽仍自诩为正派弟子,但既未做得李盟主的夫人,即连华山门下,孟安英也早已不认她这个不孝的徒儿了。如今自己正是无门无派,天下之大,却终无所归依。
还在怔怔出神,先前那教徒已折转回来,向着南宫雪一摊手,道:“右护法请。”南宫雪点了点头,顺着他所指方向,走了出去。脑后还听得他大声斥责先前教徒,不应在右护法面前胡言乱语之声。
顺
着路找到玄霜,见他正待在场中空地,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手中光线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