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黔冷哼道:“世上有谁不是戴着假面具活着?可用的脸谱比川蜀之地的变脸大师还多些。在宫里原就是尔虞我诈,是不会对任何人有怜悯之情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心软,你就得输!”
这些话一半是教训李亦杰,同时也借以警戒自身。当初在太行山顶,要不是自己一时心软,顾及众位一齐打拼的兄弟性命,放弃抵抗,就算死伤者多些,也不会还拿不下暗夜殒,至少保住了青天寨不倒。
何况当初沈世韵在生辰宴席上巧手布置,以一众低阶官兵之力,就将刺客擒下。自己一方再如何不济事,究竟人数比他多,实力比他强,更无败阵之理。程嘉华贪生怕死,就该在他背叛时一刀杀了,才好在余人面前立威。
李亦杰苦笑道:“是……啊……官场沉浮,世道复杂,还是酒待你最好,绝不会背叛你……不如都去当个酒中神仙。”
陆黔明白这些都是他醉话,但又焉知其非“酒后吐真言”?陪着他喝了几碗,道:“怎么样啊,去‘质问’过韵贵妃了没有?”话中特意将“质问”加了重音。
李亦杰脸上喜色登时退去一半,仍留一半倒显得不伦不类,终于撑不下去,喃喃道:“没……还没有……韵儿,累了,我暂时别去打扰她,惹她烦心。等过得几日,再说,再说……”
陆黔冷笑道:“李亦杰,你知道你这副模样像什么玩意儿么?你不像武林盟主,甚至不像个男人,你只像是一条依附在她身上的小爬虫。韵贵妃,她支使着你东奔西跑,送了大半条命,九死一生才回宫复令,你还没叫累,她那边儿倒先累了?跟皇上……算了算了,太难听的话我不说,你也不爱听。‘等过得几日’?哈,好啊,你等吧,你就无休止的等下去吧。这几天是无中生有,说她累了乏了,五日以后就是福亲王寿辰,你总不见得在寿筵上扯着脖子叫骂?这几日再一过,她或许又有个什么鸡零狗碎的任务要交给你了,你再想问她
,我看是遥遥无期了。”
李亦杰借着酒意,将平时隐藏最深的真心话都挖了出来,道:“实不相瞒,我的确是不想问她。能拖……就先拖着吧,拖得越久越好,等到每个人都忘了,也就无事。”
陆黔道:“别的事还好说,不过大家在古墓里中了毒烟,你不去向她讨解药?”
李亦杰淡淡一笑,道:“过了这么久,咱们几个都没毒发,那些武林同道……也没上门来讨过,或许就是没事了。再说凌贝勒总和程嘉璇在一起,她要有什么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打的主意,就是……沾他俩的光。”
陆黔笑道:“你往坏处想想,就在咱们困在山洞中这几日,那群人都已毒发身亡,这才没一点消息。”
李亦杰一怔,努力运转着已极不灵活的脑筋,道:“不会……不会的。那许多成名人士,要真一夕暴毙,在江湖上定会引起轰动,一路走来,就不该是那么风平浪静。且让它……不了了之便啦,我跟韵儿……也不会影响我俩关系。你说……哈,我是不是个很自私的人?连我都要……瞧不起我自己了。”
陆黔干笑道:“没错,没错,的确自私,枉你平日里装得大义凛然,这一喝醉,真面目统统暴露,看来以后还得多灌醉你几次。”与他碰了次杯,道:“前几天在山洞里,你对雪儿说,不管她嫁的是什么猥琐小人,只要能待她好,你都乐意将她交托出去。也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话可还算数?”
李亦杰耳中听到,脑中盘旋一阵,恍惚记得自己似乎是说过这么一句话,点了点头。
陆黔心中大喜,道:“那你看看,我行么?我爱慕你的师妹,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六年前,我们就有一段纠葛,我为了她而死,她为了我长年面壁。这些陈年旧事,旁人不知,你却都是了解得最清楚的。”
李亦杰醉意微醺,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大着舌头道:“其实……也不是不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