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少年就是程嘉华。崆峒掌门早年云游四海,曾以武林高手的身份,当过陈府的座上宾。陈未尚家大业大,便接了兄弟程氏一家到府上同住,程嘉华自幼好武,常缠着崆峒掌门指点几招,崆峒掌门拗不过,却也不愿将门户功夫外传,随意教了他些粗浅功夫,两人虽未行过正礼,仍有师徒之谊。
这富贵公子吃不起苦,资质也非甚佳,崆峒掌门得知陈家灭门,也没感有何遗憾,突然在荒山中见到他,这才吃了一惊。叹道:“嘉华,你也太心急了些,早知是你,师父怎会不赐解药?你也用不着断臂了。”
程嘉华咬牙道:“性命jiao关,片刻耽误不得。假如对方不是师父,我哀求也是无用,误了时辰,毒气攻心,那就一命呜呼了,弟子不敢冒险。对敌人须斩草除根,免除后患,对自己也绝不能放纵,这是师父您当年的教诲,弟子时刻谨记于心。”
崆峒掌门嗟叹不已,又道:“听说你家逢不幸,师父却无能为力,深感惭愧。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嘉华咬牙道:“弟子为复仇大计,自愿上山当土匪,大寨主要我先去立一桩投名状,再做考量。”汤远程道:“什么是投名状?”
程嘉华仍存一身傲骨,白了汤远程一眼,冷笑道:“不学无术的乡巴佬!”崆峒掌门斥道:“他是我新收的小徒儿,是你的师弟,怎可以大欺小?”楚梦琳解释道:“所谓投名状,便是要你自表忠心。空口无凭,须得先去取一人首级回寨,自犯命案,断却了回头路,当家的才信任你再不会出卖山寨。”汤远程道:“这……那不是太坏了?”楚梦琳冷笑道:“土匪哪有不坏的?若是好人,还怎会上山当土匪?”
程嘉华道:“你说的不对,皇帝昏庸无道,普天下曾有多少克己复礼的良民,均是在苛政重压下被逼上梁山……”转头看到她面容,与囚车中的陈香香绝无二致,话声骤止,随
即恶狠狠的道:“你……你是楚梦琳?”
楚梦琳自忖此前从未见过程嘉华,不解是哪里得罪了他,给他这恶劣态度唬了一跳,倒似是怀有杀父杀母的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暗觉莫名其妙。
汤远程喜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那可……”程嘉华戟指怒道:“小子滚开!楚梦琳,我来问你,就是你给我表妹易容,害她无辜身死,魔教奸贼又灭了陈家满门,是不是?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万恶妖女,为我枉死的亲人报仇!”提起剑向她刺去,虽只剩独臂,盛怒下威势仍是有增无减。
楚梦琳看他雷霆暴击之势,心生胆怯,但想:“崆峒老贼还要利用我去取残影剑,绝不会任由我给人杀了。”摆出凛然不惧的神情,轻蔑的看着他。果然崆峒掌门从旁闪出,两指夹住剑锋,轻轻一翻,就将剑身扳为两段。程嘉华的家传宝剑已在上山时就献给了大寨主,现在拿的只是一把寻常木剑,他武功根底又差,自然全无威力,急得顿足叫道:“师父!”
崆峒掌门道:“有话好好说,谁教你随便动刀剑?这个人对师父还有用,你不能杀她。想立投名状,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说着朝那绿衣喽啰一扬首,却是在几句话间将程嘉华的深仇大恨“化繁为简”,又道:“像这种貌不惊人的小喽啰,山寨里怕没有个成百上千,当家的哪能一一记得?你割了他的首级去邀功便是。如果问起和你同来的属下,就说给点子杀了,对方武功了得,你给他们砍断了胳膊,仍然拼死拼活的解决了一个。”
他话音刚落,头顶忽听有人怪笑道:“谎话编得挺溜,敢用我的人就地取材,崆峒牛鼻子老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哪,哈哈哈哈!”声音冰寒如阴枭夜啼,其中又夹杂内力,周边树冠震下层层落叶,汤远程已感耳膜嗡嗡作响。
崆峒掌门提气喝道:“尊驾何人?”他听出对方内功深厚,只怕还在自己之上
,敌人根底尚未探明,一切小心为上,话里便带有几分恭敬。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