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唏嘘,郭荷死后,郭瑀为他守孝三年。这三年来,郭瑀也在思,也在学,但通常是越想越迷茫,越想越害怕。
但后来,郭瑀不迷茫,也不害怕了,他决定要顺着师父的路走下去,因为他思索出来的答桉,和师父告诉他的答桉,是一样的。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师父说,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每一代人都有一代人该做的事情,他既然处于这个位置之上,便去做他该做的事情。成与不成在时运,做或不做在己身,这就是师父的道。”也是他的道。
郭瑀盘腿而坐,一双眼看向陆言,既有赞赏,也有激动,道:“今日有你一言,我才知道自己做的还不足够多。你们少年人朝气蓬勃,踌躇满志,我也该多点志气和勇气。人生在世,不仅要对得起自己,也要对得起天地。”
本来打算不出仕的郭瑀立即改了志向,说道:“良臣择主而事,我日后遇明主,非张祚之流,必出仕。”
此后,一向宁静的山谷变得热闹了许多。
许是把陆言的话听进去了,郭瑀做事,比之之前要主动进取得多。
他开拓学堂,扩大学馆,把只有百来余人的学馆,扩招到了上千人。
人数翻了十倍,于教学难度上,倒没有高上太多,就是场地不够用了,学舍也不够分了。
无奈之下,郭瑀便带领众弟子开凿石窟,开辟出新的容身之所,让所有的弟子都有一个可以安心听学讲学的地方,足以遮风挡雨,庇护其身。
每日下学,山谷里就会传来开凿的声音,日积月累,逐渐形成了规模。石窟越来越多,地方也越来越宽敞,讲学的、起居的被逐一分开来。
不仅如此,石壁上的空间也是不必浪费的。
壁上可以画圣人像,也可以书圣人言。
没有人知道,这陡峭的山崖石壁上,在石头上面写满了文字,变成别具一格的学堂。
而此时,经年已过,陆言已经从一个七八岁的幼童,长成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六年过去了,山谷里的日升日落除了让陆言抽芽似的长大,并未发生任何改变。
而陆言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成为了千余名弟子中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惹眼的一个。
只因陆言经常语出惊人,有时候让师父大加赞赏,有时候又咬牙切齿。
偏偏陆言此人,有才华还难教养。犯了错,下次依旧还敢。不仅敢,还可能更过分。然而他做学问的本事也是极强的。
不仅通晓天文地理,还精通骑射,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一看就会。
如此强的天赋和本事,就是师兄师弟们一开始心中嫉妒,渐渐的也心如止水,随他去了。
人只会嫉妒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谁会去嫉妒一个和自己相去甚远的人呢?
师兄们作为文人的傲气,早就被陆言这个小小年纪的师弟锤得一点都不剩下了。
没办法,人家厉害。
和陆言这个年少成名的神童比起来,他们像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凑数的一样。
面对众人的恭维和赞誉,陆言还能怎么着?
当然是……
人前解释不清,笑着应下来,人后苦酒入喉心作痛,为了神童之名惭愧。
倒不是陆言不懂得敛起锋芒,非要去当这个神童装这个逼,而是……当一个现代人,站在那么多巨人的肩膀上和古人谈话时,装逼其实是一个被动技能。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说出来的什么话,就让对方惊为天人引为知己了。
陆言也很难呀。
诶。
不想出名真的好难。
于是逼只能越装越多,现在的陆言已经装逼的一把好手了。
某日,当陆言躲在山上,偷得浮生半日闲偷偷睡懒觉时,严仲松气喘吁吁从山下爬上来,找到陆言,惊慌道:“师弟,大事不好!你赶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