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在说完下一步的决定后,便不耐烦地把我和梁翰轰出了房间,我和他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两人无奈地大眼瞪小眼。
隔着木质门板,房里传出了三个女生嬉笑打闹的声音,而我跟他像是被老师请出教室罚站的学生,听着里面的声音心里一阵羡慕。
“哥,咋办?”我愁眉苦脸地望向梁翰。
“老弟啊,你没来之前哥可是跟她们住一起的。”
两人再次尴尬对视,随即同病相怜地一起发出长叹,最后灰溜溜地找到老板娘再开了间房。
夜晚,我靠在床上,盯着狭窗外的景色,窗外的天空里有一点儿星光的痕迹,令人愉悦地勾勒出窗台上盆栽的精巧轮廓。
巨大的鼾声震得铁架床都在微微晃动,并且梁翰的鼾声并不只是单纯的呼噜呼噜,其中还包含着一些抑扬顿挫的变化,我时常心跳跟随着他的呼噜声,担心他那一口气会喘不过来当场窒息。
发呆时,又莫名地伤感起来,我想到某些恐怖一直潜伏在这个时空,想到那些污秽不洁、来自古老群星的亵神之物如今长眠海底,甚至还尝试并成功地占领自己的身体,一想到这一切,我就没有办法再平静地入睡。
不过我倒也不觉得这是坏事,因为它减少了我做梦的时间,突然我有了一种想出去散步的冲动,而这个新产生的冲动立马潜移默化地推动我朝着屋门外前进。
屋外,鼓胀的月亮像真菌一样,漆黑一片的宅院里愈发冷清,只有走廊的廊沿有几只挂灯投下单调邪恶的光线。
蹒跚在走廊时,我看到了谭倩居然也没有睡,一个人在房间外,靠在了廊沿上。
灯光直射而下,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侧影。
抱着疑惑,我走近了一些,她没注意到我,托腮凝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瀑布一样的长发胡乱倾泻下来,虽然已经换上了朴素的红布衣裳,但还是挡不住她线条优美、毫无僵硬感的身形与修长的腿。
“你也睡不着么弟弟,被那个傻子的鼾声吵的吧?”
说话间,她没有看我,眼睛依旧打量着远方,柑橘的香味伴随着清爽的凉风拂面而来,让我一阵恍惚。
“也没有啦,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我站在她旁边的位置,试图寻找到她视线究竟看着哪里,其实早在她之前聊天的只言片语,我就已经对她的往事十分好奇,只是出于礼貌,一直不好意思去询问,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谭倩我都会一阵恍然。
“我五岁就认识他了,一直到现在,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谭倩扑闪着眼睛看着月亮,似乎并不需要我的答复,她只是把心事说给自己听而已。
“那个时候我们俩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他叫庄焱,我叫何鸿萱,之后我俩被选中进入了调查者协会的一个秘密计划,也是通过那个计划,让我们有了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可这种能力,并不是老天爷的奖赏,而是诅咒,除了我和他,其他的孩子们都死了,也就是这样,我才知道,我们根本只是一个,正在被制造的武器。”
对童年时代的回忆只会勾起恐惧与悲伤的人是多么不幸啊,她再说到武器两个字时,身子微弱地再颤抖,抿着嘴,眼睛像结冰的潮在雾夜中泛着光。
“在我14岁那年,我和他被第一次送到了战场,也就是黑龙江珍宝岛,你想想,一个14岁的女生,如果没有这个傻子,我早死那儿了,我甚至到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那被我亲手杀掉的97个人死前挣扎的样子。”
她转过头,长长叹了口气,之后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消失不见,变回了我熟悉的样子。
“谢谢你哦弟弟,听我莫名其妙说了一堆,还有拜托你不要告诉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