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安渡府南无君有一爱徒,于游历途中所捡,由于体质特殊长年以灵药浇灌,鲜少示于人前。
然而此女毕竟年幼,生性又活泼跳脱,行为举止远不如其他宗门弟子稳重,偷跑下山,流连民间集市,钻入花楼听曲之事时有发生。
南无君原想画地锁将她困于苍羽阙之上,无奈又被小徒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模样给反击了回来。
最后折中取之,每逢妖魔邪祟作乱,需南无君亲临镇压时便会带上这个徒弟,让她跟着释放一下精力顺便增长见识。
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每次带刘新烟下苍羽阙之前白斟时都会算上一卦,让天道来选择刘新烟的去留。
而南临崖魔道围剿前一夜,白斟时照例卜了一卦,卦相显示大凶恶兆。
他便借口将刘新烟留在了苍羽阙,并摆了一个迷魂阵。
只是迷魂阵最终没困住刘新烟,让她私自赶往南临崖,并葬生于崖底。
过后不久白斟时用回溯镜窥其原有,发现是长期厚养的河蚌精从中作祟,协助刘新烟破阵,怂恿其前往南临崖一战。
白斟时呼出一口郁气,叹道:“你为一己之私害我徒儿至今未归,眼下还有脸喊‘饶命’?”
“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早就后悔了。”
女子额头顶着地面,声声带泣。
她原就已经到了化形之期,无需外力加持再修行个几年也能达成圆满,偏偏猪油蒙了心,为了那么一点点拨之力,贪懒受人挑唆,把刘新烟给哄了出去。
她是真没想到刘新烟会死,以为会跟以往一样,过上个三五天,由南无君领着玩爽快了也就回来了。
她并非全然无心之人,她早就后悔了,当她化作人形只等来了满身浴血的白斟时,她就已经后悔了。
可是来不及了,她也不知道虚空中引诱自己的那道声音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把刘新烟引出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除了得到立时化形的承诺便什么都不剩下。
白斟时盛怒之下并没有马上了解她,而是把她的原身封在了冰天雪地中,生生熬了六年。
所有的修行都在这六年的酷寒暴虐中被磨得七零八落。
然而生灵天生畏死,就算魂魄千疮百孔,身为妖灵的河蚌精仍旧下意识的求饶,企图寻得一丝活下来的可能。
窗棂外落英缤纷,蓝天白云一派祥和,偶有灵鸟落于沿上,歪着脑袋朝里张望一眼,又无知无觉的快速飞走。
白斟时站在窗框泄进的光晕中,洁白道袍泛起炫目的亮色,依稀还是苍羽阙上孤寒冷漠令所有人仰望的仙君。
“烟儿还没回来,回生池却已经有颓败之势,当下就缺个妖魂填补。”白斟时冷淡的望着她,轻描淡写的接上下一句,“本君觉得你最合适不过。”
阿珠冷汗顺着脊背泊泊而下,近在咫尺的地面纹路因极度的惧怕而眼花看不清,心脏随着白斟时的话落陡然攥紧,跳动被桎梏住,每一下都是滔天大罪一般。
“仙君!仙君!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仙君放我一命,我愿意倾其所有去寻回主人!”
“仙君开恩,求仙君开恩!”
片刻后,白斟时好似欣赏够了她的狼狈,招出引魂诀,干净利落的往其身上一丢,白衣女子顿时蜷缩着倒地,痉挛数息后化出原身,然而原先黝黑光亮的蚌壳已经出现无数裂纹,厚实的斧足死气沉沉的滑落在地,没多久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白斟时轻轻的“啊”了一声:“不该在这地方杀生的,失策。”
随即转身,连带地上的蚌壳一起消失不见。
风过叶落,屋内的腐味很快消散干净,就像不曾有人踏入一般。
回生池是白斟时入魔界后开凿的,为此还特意奔赴鬼域,扫荡了三天三夜,把阎主逼得实在忍无可忍,不甘不愿显出往生薄,将其与回生池相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