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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笔修好还要一会儿,桑桃站在店门口去耐心等,这条小巷子里的店面不少,看起来都有些陈旧和破烂。
大部分都是没什么灯光的五金店和维修店,最为明亮的那家店是一个小卖部,门口放着老式大冰柜。
她的眼神飘过去,隐约看到店里坐着的,好像也是一位老爷爷,他靠在店里的摇椅上慢悠悠地摇晃,腿上盖了个小毛毯在闭目眼神。
桑桃看得出神,倏然回想起一些很古早的童年记忆,很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假期实在没办法,只能把桑桃送到外公家里去。
那个时候外公也有一个那样的老式冰柜,老头子在乡下开了个小卖部,桑桃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富裕的小孩儿了。
毕竟外公有一整屋子的小零食!
外公和外婆也是很早就离婚了,不过那会儿桑桃对这些事更不懂,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外公外婆从来不住在一起?
那时候外公在乡下自己建了个小房子,还有有几亩地,以前带过桑桃下田插秧,这事儿蒋思玲知道了很生气,说桑桃这么小,插秧下地这事怎么能让她也去?
但桑桃觉得开心,小池塘水田里还能抓鱼!
她最喜欢去外公那里玩了,摔倒了可以直接趴在地上不起来,因为外公会来抱她,身上蹭脏了也没关系,因为外公会帮她擦干净。
每天在小院子里摇外公的摇椅,夏天就等外公从冰柜里拿来冰棍给她。
后来,老头去世了。
他的几个孩子正愁着不知道那乡下的房子应该怎么处理,正巧碰上了城市建设,要把那屋子和外公的田全部占了修工厂。
桑桃那时候才七八岁,听亲戚们在家里商量怎么分外公留下来的钱,她看着那边摆着的外公的黑白遗像,忽然跑过去打断大人们说话。
“不要!不要把外公的小院子拆掉好不好!”
“那些地也可以留下来呀!可以种很多漂亮的花!”
大人们看了看她,不语。
蒋思玲皱眉把她赶回房间,没有一句解释,只是对她说:“好好写作业,下周考试看分数。”
小桑桃那天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妈妈的“严格”对她来说,是一件会觉得刺痛的事情。
后来,桑桃长到懂事的年纪,也懂得了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政府规划做的决定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去做了当时应该做的事,在外公生前也待他不差,后事的处理也没有任何不好的。
但对桑桃来说,当时她所经历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成为后来的一小根刺,表面上看起来无关痛痒,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伤口。
理解和懂事,好像与修复伤痕无关。
…
十分钟后,耳边忽然传来少年的声音,伴着风就这么钻进来了。
“桑桃——”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到江屿跑过来,他换了身衣服,穿着干净、简洁的白色t恤,外面套了件深色的牛仔外套。
外套是敞开的,他跑过来的时候被迎面的风吹起来,连着白t的衣角都掀起一个边角,隐约透着一些腰腹线条。
桑桃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应声,就站着看他跑过来。
等到江屿过来,站在她面前以后,桑桃皱了下眉,下意识地问:“你不会好好走路吗?”
江屿这次没愣,是有点习惯了。
这小姑娘说话是这样的,有时候出口就是有点怼他的意思,但其实吧,也没坏心,或者根本没那个意思。
就是说话不好听。
江少爷搞清楚这一点以后,也不再纠结这事儿了,他耐着性子问:“又怎么?”
“好好走路,不要在这种地方跑来跑去的,万一有什么自行车突然钻出来…”桑桃说。
这种老街到处都是巷子接巷子的,随时都有可能从哪个小巷子里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