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静,月光里的江水闪着粼粼的银鳞。
来自长江下游的驳船正趁着晚间的潮水,往上而来。
驳船上载运着皮草,很多的皮草。
这船货本是往下面去的,毕竟越是往东往南,便越是盛世。
那些江南的姑娘们嫩的像水一样,山林里这些粗狂的野兽皮毛,能让她们娇柔的身子多出几分不羁,在冬天里穿出几分和身边人不同的花样。
可惜...
长江下游的某一段儿,似乎出了点事,官府封了江。
卖货的商家托人打听过了,这封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于是本着不折本的念头,便反向而行,定在了去上游的蜀地荣阳城郊卖。
所以,唐仙芝才会那么晚得到这消息,继而匆忙地拉着白阎就外出了。
这数条驳船的皮草买卖可并不少,周边小买卖的商贩、担货郎、茶果饮子香粥铺也决定“加个班”,趁着这趟机会多赚点儿钱。
于是,集市就形成了。
...
此时,荣阳荒郊的一处码头,驳船上的皮草正在上牛车,然后一车一车的往那已经搭好篷子的集市里拉。
皮质味儿,散的空气里都是。
而远处集市里,已经有不少货卸下了,正整齐地排列在架在上,用吊钩悬着,以供赶集的客户挑拣。
“老永,这皮草放那边,对对对...就是那一块多的地方。
这次货多,地方就这么大,得紧点儿。”
吆喝的是卖货商派来的。
而老永则是负责打下手的。
而这一次,老永把自家儿子小永也带来了。
这小永并不强壮,反倒有些秀才的味儿,许是读书没读好,家里让他别读了,这才转来做这个。
从读书人变成装卸汉,这小永心底自是郁闷,甚至有几分见不得人的感觉。
他只是低着头,担着皮草,然后默默地挂着皮草。
挂了半个时辰,他只觉腰酸背痛,便是抽泣了两声,然后擦去眼泪,侧头看了看身后,然后往一棵老树走过去。
他想躲会儿。
没多久,小永就坐到了老树背对着集市的那面,背靠着枯皱的树皮,蜷缩着,黯然着垂头。
忽地,他感到好像有人在看他。
小永急忙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但什么也没发现。
“我为什么要来干这种活?我明明应该读书,做官,然后来管这些粗鲁的贱民...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人赏识我的文章?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些大人他们难道看不出我文章里的字字珠玑吗?”
小永咬着牙,捏着拳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他站起身,背后集市的光亮里传来老永的喊声,似乎老永发现他不在干活了,所以在找他。
小永擦去眼泪,冷哼一声,都怪那老东西,没钱给他继续读书,也没钱给他给那些大人送礼,现在还要自己来干这粗活。
这样的人,也配做爹?
他不仅没回答,脸上还露出冷色,然后悄悄地往老林子方向走去。
他要在林子里寻个安静地地方睡一觉,等白天了再去和老永汇合。
小永走啊走,没一会儿身后集市就远了,灯光也暗了。
而面前的林子影影霍霍,在月光里有些阴森。
忽地,一座方方正正的奇怪屋子出现在了小永面前。
那屋子很大,但小永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房子,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棺材,又像个巨大的石头箱子...
小永不好奇,他忽地心里生出了点惧意。
他没有任何靠近去探索的念头,而是面朝着那古怪屋子退了几步,继而匆忙往来时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又觉得有些可惜。
“不如去看看?万一...是什么了不得的机缘呢?”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