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村祠堂上,数十个牌位有序的摆放着,炉香的烟雾伴着雨丝袅袅,隆重而肃穆,几位身着长袍的长者正在按照特定的顺序轮流排队上香。这长袍普遍比他们平时穿着要好的多,因为这是祠堂议事告慰先烈的规矩。
少许,年长者上香完毕,又纷纷坐在大厅的长凳上,这些人身上多半带伤,阴天下雨总有些不太舒服,村长站起,佝偻着身体,大声咳嗽了几声,正了正还算上华丽的衣衫,说道:“今日早上,镇上传来消息,朝廷又要北边用兵,不日将发布募兵令,军户凡年上二八,不过半百男子均需北上,今日召集大家在此商议此事,大家都说说吧。”声音浑厚,透着岁月的沧桑,说罢便缓缓坐下,没有一丝的拖沓,身上散发着不容察觉的威严。
“北上用兵,难道北狄又犯境”,“肯定是这北狄,看来还没打疼他们”,“一举灭了他,给白将军报仇”,“消息确定吗?哎,又要打仗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有的气愤,有的兴奋,有的却神情没落,有的甚至都在暗暗攥紧了拳头。
北狄和汤朝是死敌,时不时就会犯境,十几年前他们一帮老哥们拼掉了一小半才换来的平静,这才十几年怎么就卷土重来了,他们一部分人想不明白,不是说此前一战至少能换得三十年的和平吗?另外一部分人却急不可耐的想着再次上阵立功。
“韩将军,我愿北上杀敌。”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汉子站了起来,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抱拳说道,他担心失去此次机会,可能这辈子就没啥故事可以给子孙们讲了,亦或是想在自己的军功簿上添上更辉煌些的战绩吧。
“坐下,这里没有将军,”村长似乎有些不悦,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厉声说道,随后面色稍缓,缓缓说道,“祈元三年就已经不是了,老朱你先坐下。可能我没有说清楚,朝廷募兵,我们是军户,距离边境也不过百余里,北上不可避免,把大家召集来,是要安排人选,排个次序,打仗,就是搏命,看看当初和我们一起过命的老兄弟,除了我们几个,都在这里摆着了,”随后,又有些神情落寞继续说道,“召集大家来此,是希望商量个结果来,希望出征的子弟们能活着回来。”
大大小小的战争他参加了无数,每次都要收掉几个带血腰牌,那些随他一起长大的,一起玩耍的,一起喝酒吃肉的弟兄们就这样在他指挥的一次次战争中永远的离开了,他没思及此,莫不是老泪纵横,可是今天他不能,不是失去士气,更不想失去他看着长大的他们这些老弟兄的孩子们。
“韩大哥,我们都是跟随您一路打过来的,娃娃们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说吧,我们都听你的”,另一个汉子站了起来,同样抱了抱拳,说道。
这句话又深深的刺伤了这个已经如烛火般的老人,他的心又一次在滴血。
“大哥,您吩咐吧,大家都听您的”一众汉子纷纷起身,抱拳道。
村长站起身子,颤颤巍巍的拿起身边的一卷竹简,似乎用尽了力气说道:“也罢,竟然大家仍叫我一声大哥,我说完我的想法,大家再议吧,全村在册一共也就三十余户,符合条件的三十有八,考虑到战争不会在三五年内结束,加上十四岁的男子就有十一人,我建议由温良和老朱带十八以上的男子作为第一批北上,剩下的十四岁的孩子,就先到距此不到十里的巨山镇去当伙计,打探消息,我会安排人与前方相互传递消息,大家觉得可否?”
“但凭吩咐”,众人齐声道,虽然已经离开军队,过了逾二十载的田园生活,众人仍保持着军队的习惯。
“温良,你也是从十六岁就跟着我了,恶仗也打了不少,你知前后,懂节制,有谋略,遇事有主见,不意气用事”,村长佝偻着身子慢步在大厅中踱着步说罢,又看了看老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朱善,这二十几年还是改不了你冲动的性子,打仗不是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