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蓝坐在前往医院的私家轿车上,神色茫然。
就在刚才,她被自称父亲的今泉月彦告知,母亲阳子去世了。
月彦的身份疑点暂且不提,光是“母亲去世”这件事,就让蓝感到迷茫了。
母亲死去了吗?没有任何征兆、如此突然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吗?她会不会有复活的机会,还是说,真的就此消散了呢?
母亲的身体一向康健。她对蓝的巴掌,永远是如此有力。这样可怕的、仿佛童话里的怪物一般的母亲,怎么会忽然被疾病夺去性命呢?
“前面就是医院了。我已经和禅院家的人交涉过了,他们允许我们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月彦回过了头,声音中有一丝怜悯。“阳子原本就不是他们的族人,所以他们也不介意阳子死后如何吧。真是悲哀。”
是啊,真是悲哀,禅院蓝这样想到。
月彦下了车,很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蓝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有夏油杰的咒灵——杰说,不放心她独自跟这个陌生的男人回禅院家,所以特意让自己驯服的咒灵跟着她,确保她的安全。
医院纯白、巍峨,散发着死亡的肃穆。蓝走进医院,七转八拐,进到了阳子永恒安睡的病房。她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神色如常,好像只是睡着了。
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禅院蓝依旧感到了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这一切只是个梦。
“蓝,既然阳子不在了,以后你就跟着我生活吧,我会和禅院家交涉的。”月彦儒雅地说:“以前的爸爸不够富裕,但是现在的爸爸已经出人头地了。”
这应该是好事,但蓝却下意识地摇头。她在内心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一种强烈的提防感。她的直觉告诉她,月彦不是她的父亲。
唯一记得父亲面貌的母亲死去了,现在,父亲的身份已经死无对证。万一月彦并不是她的父亲,那该怎么办?
于是,蓝回答:“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月彦诧异,接着关心道:“你是女孩,又不得禅院家待见,自己该怎么生活呢?”
蓝说:“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会去读咒高,然后当咒术师。”
月彦似乎有些失望。但他很快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要是有任何生活上的困难,随时和爸爸说。”
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抽出一大叠纸钞递给了她。
这还是蓝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她吓了一跳,立刻摆手拒绝,然后道:“那个……月彦先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她拔腿往外跑去。
医院走廊的尽头有一个阳台,禅院蓝站在那里,望着对面的住院楼发呆。这幅木讷的模样,几乎和人偶无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听到一道声音:“蓝,我就知道。你的母亲死了,你一定会回来的。”
是直哉。
他站在走廊里,将蓝唯一的退路堵得死死的,身影如一堵墙似的。
他看着蓝的目光,也有些可怖,仿佛凶恶的猎犬,下一刻就会把禅院蓝拆吃下腹。
蓝吓了一跳,心底涌起一个念头:完了。
明明费尽了心思,才从直哉大人身旁逃走了。现在,因为母亲的死,她又回来了这里。
为了逃离直哉,她甚至撒谎欺骗他,说她想听他的钢琴。料想现在,直哉一定气得要命。
蓝所想的的确没错。直哉现在就处于怒气失控的边缘。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自从蓝逃走后,他一想起蓝,便会感到无比狂躁。
明明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了,他甚至想做个他会喜欢的、五条悟那样的男人,他做了“炳”的首领,想要成为父亲口中合格的继承者,他甚至把头发染了回去——
可蓝还是逃跑了。
难道说,她对他的一切示好,什么睡梦中的呼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