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却恰好迎面对上冷肃威仪的神像,泥金的外皮斑驳,露出了灰扑扑的泥胎,显得尤为狰狞。
此处是个破败的城隍庙,不知位于哪一处荒郊,把守的人立在门口,乌泱泱的一片,但周遭却很安静,只有宋蔚然零星的哽咽混在夜风中。
眼见对方布下天罗地网,清嘉心底更是慌张。
这要如何全须全尾地离开?
她思忖片刻,觉得无解,便也只能寄望宋星然神兵天降。
宋蔚然缩在角落,眼皮子都哭肿了。她年纪小,又惯养尊处优惯,何曾遭过半点苦楚,自然是吓坏了。
清嘉叹声,小心翼翼地挪到宋蔚然身边,牵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在旁看守她们的是个国字脸,他抱着双臂,嘁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打量清嘉:“你倒是很自如。”
清嘉回以苦笑。
其实此刻她双手还在发抖,面对绑架自己的罪魁祸首,心底一半恐惧一般怨恨,很想破口大骂,又不敢硬杠,便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只见国字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们一眼,蔑视之意甚是明显。
国字脸还想再说什么,却忽闻门外的守卫齐声拔刀,他放松的姿态也遽然一变,噌声拔刀。
清嘉想,大约是宋星然杀来了。
便怀着忐忑的情绪,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想去观察门外境况,但视线却浑然被国字脸的身躯遮挡。
国字脸十分警觉,察觉细微之变,清嘉只见他凶神恶煞地回过身来,将闪着寒芒的大刀抵在自己颈边。
一侧的宋蔚然则被提了起来,活像个小鹌鹑。
她被吓得她小脸一皱,又响亮且凄惨地哭了起来。
门外是铿锵的交锋之声,屋内是悲切的啼哭,脖子上还架着一柄钢刀,那佯装的镇定也飞而不见,只剩下惊慌。
她一颗心噗通狂跳,十指攒成拳,紧紧地攥着,却一动也不敢动,只有一双眼,期盼地望向门的方向。
时间恍若凝滞,天长地久,她才盼到门口密集的守卫倏然透了一条通道出来。
宋星然摇着折扇,踏入城隍庙。
他身后是雪亮的一轮月,透着清泛的光,清俊公子眉飞入鬓,眸若寒星,谪仙人似的皎然高洁。
宋星然敞开双臂,绸缎的衣袖微微抖动。
意思是他孤身前来,也不曾携带兵器。
想也知道,是为了救她们。
清嘉一颗心都皱了起来,听见他的声线仍是淡然的:“我来了,放了她们。”
国字脸冷笑一声,将刀刃抵近。
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痛感,似被削铁如泥的刃划开了一道小口,有猩甜的血气在空中弥漫。
宋星然人来了,国字脸的气焰却愈发嚣张,用吩咐的口气:“公爷该知道我们大人的意思,您夫人与妹妹这般金贵的人儿,自该用毕空来换才是。”
毕空,是那守灵人的名讳。
清嘉虽不明就里,也晓得国字脸在用自己要挟宋星然,猜想那位毕空大抵是极要紧的人,更担心宋星然会牺牲她。
她瞪着一双雾蒙蒙的杏眼,无助、祈求的眼波。
宋星然手执骨扇,看也不看她,只淡漠而平静地勾唇而笑。
清嘉心下一沉。
他人都来了,总不会打算不救她吧?
宋星然仍在把玩手中骨扇,玳瑁雕琢,通体漆黑的一把,月色下流丽出些许光来。
清嘉心中着急: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
宋星然挑眉而望,眼神飘向斜处窗扉,一瞬即逝的。
清嘉福至心灵,瞬间明白:宋星然或许另有安排。
但国字脸显然不曾捕捉,他只觉得宋星然傲气过了头,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国公大人当真心大。”
宋星然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
国字脸被彻底激怒,将刀刃逼近:“先杀了这小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