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鸳,她是我妈妈,是她把我生下来这是不孝吧”
杨灵鸳明白杨盼儿的犹豫,这要是拿回他们老家,这大概就是最大逆不道的事情。
为人子女,讲的是孝顺,讲的是小受大走。
可真的就要这样子活下去吗?
这次好不容易被阻止了,保不齐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次已经上了家伙,那下一次,是不是就可能把杨盼儿打死?
杨灵鸳不明白,杨盼儿身体上的痛还是痛着的啊,在这样的疼痛下,孝道还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她一遍听着杨盼儿絮絮叨叨踯躅犹豫的话,却忍不住问沈琛,【是我太容易恨别人了吗?我总觉得我的痛苦啊,我的恨都不会让我如此犹豫。我不想宽恕和原谅伤害我的人,我不想…】
沈琛从不算是什么天真良善的人,她一向奉行的便是以直报怨,最反感便是以德报怨,尤其是她那刀锋血口上来来回回的工作,更是让她嫉恶如仇,虽说这个虐待案子事小,这三婶也比不上什么毒贩,可她并不认为,孝道就比得过人权。
可她没有直截了当去做一个回答,只是循循善诱,希望杨灵鸳自己去理解。
——小鸳鸯,即使现代法律试图代替复仇,法律也没法完全取代复仇,因为复仇是人的本能,是无法通过人为设计规则的努力而完全消除的,而只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抑制1。
【这说的很有道理!】这句话让杨灵鸳一下就想到自己那些恨。
她对付斌、方颜那些人的恨。
人类的憎恨是无法用理性去解释的,复仇本身就具有其原生动力,那是一股咬紧牙关的愤懑,因为痛苦会如同潮涌,一遍遍冲刷贫瘠的心灵。
每一种仇恨,都会在每一分每一秒折磨着企图复仇的人。
在这样的恨意驱使下,怎么可能轻飘飘地说一句——放下?
如果她足够强大,她不愿意看到的是那些满手罪恶的人被绳之以法,她会做的是把那些加诸在受害者身上的痛苦,一分一寸都同样让他们尝过一遍,那种心灵之上的压迫,更是要加以数倍还给他们,那种被夺取未来的无望也要让他们一一感受。
那种因为他们的犯罪行为,带来的绝望和恐惧,不是现代讲究人权保护的刑罚可以抵消的。
——可社会之所以是社会,法律之所以是法律,就是不要让自己在痛苦的深渊中成为恶龙,人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
沈琛说道,这也是她的思维的根基,她不会沦为和毒贩一样的恶龙,她会用法律为她的战友报仇,她会尽快完成这个治疗任务,回到现实,回到边境,亲手抓住那个让师父、小尹、丰云和鸣竹丧命的毒贩,不论是隐藏在暗处的大毒枭,还是仅仅只知道“曹孟”这个名字的毒贩,一个算一个,总会被她抓住的。
【你说得对,我不要以暴制暴,把矛盾和痛苦交给法律吧…】
杨灵鸳这么和沈琛说,她也是这么劝杨盼儿的,“盼儿姐姐,属于法律的事情就交给法律,剩下的才是道德的事情,道德或许会朝着你脸上吐一口唾沫,可她是犯罪了呀,警察也告诉我们了,那是虐待罪。”
“盼儿姐姐,法律既然设定了这个条款,就说明这的确是不对的事情,她打你,的确是不对的事情,就算她生你养你,也不能改变这种不对。”
雨渐渐小了下来,杨盼儿的声音如同被打湿的柳条,瑟瑟发抖,“小鸳,我不恨她,可我想活。”
“活得像个人”
杨盼儿下了决心,从派出所回去的人,便没了那个三婶,杨灵鸳是和她三叔一起回去的,她三叔从来都是懦弱沉默,只是看向杨灵鸳的目光如同淬着毒针。
送他们回去的张琼君眼睛尖地和雷达一样。
“小鸳,你先上去吧,我和你三叔聊聊。”
杨灵鸳不知道张琼君和她三叔聊了什么,只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