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山毫不隐讳地说:“是啊,我是不走了。咋的,老同学,兴你扎根,不兴我们落户?”
“开什么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杨雪梅一脸的认真:“赶紧跟我说实话,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你信了吧?”金长山斩钉截铁的话,真让杨雪梅疑惑起来。心想,他不会是精神有毛病,思維错乱了吧?她捡了两块砖头,拉金长山坐下,悄默声地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
“没有,你想哪儿去了。”金长山否定。
“和嫂子吵嘴,打架了吧?”
“啊,对呀,她……”金长山想告诉她老伴因为他下乡,和他拌了几句嘴,可杨雪梅刚听到这里,上前就打了金长山一拳,说:“这就对了,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我走了。”她没容金长山把话说完,起身离去,边走边笑着说:“这些个老爷们儿,象小孩似的,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定性。”
本来金长山想跟她解释清楚,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金长山无奈地摇了摇头,干活去了。
刚才这一幕,房场上的人都看到了,但两个人说什么却谁也没听见。
在灶台边忙活的王淑华,钟丽华和大溜儿媳妇李桂兰,见杨雪梅只身离去,金长山欲言又止的无奈和尴尬,不由得相视而笑。至于笑什么,反正里面意味深长。
“城里的好日子不过,上咱们这山沟里来,那准是图点什么,是不是?”王淑华心直口快,首先评说。
“那可不咋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溜儿媳妇也跟其夫一样,人云亦云。
“说不定是恋旧情吧?”钟丽华也掺和进来。“老爷们那玩意,岁数越大越来劲,啊?”王淑华边说边用嘴示意杨雪梅的方向:“能不能旧情复发呀?”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就这么三言两语,三个人笑作一团。房场上干活的人被瞬间爆发出来的无拘无束尖细的笑声,一下子吸引过来。他们都停止手里的活,向她们这边张望,不知道灶台边上,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让这三个女人如此开怀。
再说昨晚没捞着说话的几个年轻人,知道大人们都到房场上干活去了,又都不约而同地聚到了孙照丹家。
刁瑞姣很认真又很焦急地问:“丹丹,你毕业真的回咱们西南岔,不走了?”还没等孙照丹回答,尹向东就抢着说:“那书不白念了吗?哎呀,这可真是啊,”他阴阳怪气地接着说:“咱们哪,挖门子盗洞,想离开这鬼地方,不再和猪一块哼哼,人家呢,放着大城市不去,偏要和咱们这山里雀一块叫唤。啾啾,啾啾!就这么叫,是不是班长?”他仍然象在学校时那样称呼照丹。
“又来了,你,”照丹说:“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孩子,怎么也嫌弃起咱们生活的地方呢?”
“你说这话也不对。”邱明接过话头,“家乡再好,条件也不如城里。我去城里打工,装修。你看人家城里人住的房子,有的好像比电影里皇上住的都漂亮。谁不羡慕啊,我这辈子,要是能住上那样的房子,也不白活一回。”
刘学仁推了推眼镜,走到邱明跟前问:“想住那样的房子,是吧?”
“啊,谁不想啊。”
“那我告诉你,邱明,就得依靠我们自己的这双手。”
“行了吧,”吴青把刘学仁推到一边去,说:“就你会说,大道理是吧,没用。要想改变生活,就得进城,挣钱去。”
“姣,”照丹瞅着刁瑞姣问:“你也是这样看吗?”
“俺们家不指望我挣钱。”刁瑞姣一张嘴就被尹向东截住了:“是啊,你爹能挣钱啊,还有一个当校长的妈,光退休钱也花不了,谁能和你们家比呀,给个乡长也不换哪。”
“去去去,哪说话都有你。”刁瑞姣白了一眼尹向东,接着说:“我一个女孩子家,找个好婆家就算完事,可惜呀,到现在也没人追呀,咳,先闲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