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布政司衙门寂静，布政使周畅刚去陕西行都司没多久，便匆匆归来，据说是那陕西行都司的总督陆子吟去了草原。
周畅去而复返，下面的人也不敢问究竟是如何回事。
这一日，只见数骑奔入西安城中，城外有千余骑士逗留。
陆子吟没有在草原上停留太远。这年头行军打仗自然是走官道，但小队人马还是走草原更快。
辽阔的草原上面最不缺的便是牧草，绿油油的一片，大队骑兵的补给消耗被压缩到了极点。
一人双马，走原本官道现在顶多到嘉峪关。但草原，却是从宁夏向南，到了西安。
“大人，有信使来报，那陕西行都司的总督来了！”
周畅对陆子吟并无不满，也知道现在紧着塞外，对谁都有好处。
他只是留下信，等着陆子吟来陕西一叙，此刻听到管家来报，却是吃了一惊。
他如何也想不到陆子吟会来的如此之快，短短时间就能够抵达西安城下，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召集城中官员，与我一道拜见总督。”
周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他很快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思索陆子吟如何来，而是按照规矩，好好招待陆子吟，尽下属本分
。
大明布政使虽然是正二品的官员，却比不上朝堂上的六部尚书。更比不上在地方上的巡抚总督。
巡抚是巡抚一地，是布政使的上官。总督总督一方，同样是布政使的上官。
哪怕陆子吟这个总督到现在还是正四品的官衔，那也无甚差别。
城外，陆子吟正在跟海瑞告别。
一路向南，海瑞到了西安，就要去拜访自己老母。这种人伦大事，陆子吟自然不会阻止，只要那老太婆不在自己面前晃荡，他就无所谓。
海瑞走了，自己这是要跟周畅好好聊聊。前次聊了一会儿，数月不到，自己却已经是周畅的上司，这等际遇让他有些无语。
大明官位值钱，却又不值钱。
值钱的是大明官员位高权重，不值钱的原因则是皇帝喜怒无常，管你是几品官员，皇帝一句话，你就得滚蛋。
“总督此去若是朝堂不公，下官也会上陈陛下，言明此事。”海瑞一心为公，知道陆子吟在大明西北干了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不是什么圆滑的人，他刚直，聪明，一直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人。
公正两个字说来简单，实则不易。
“不必了。”陆子吟摆摆手：“你区区七品县令能做甚？我大明
不缺官员，你人微言轻，说的话也没人在意。面陈陛下更是白日做梦，这大明官员，十之八.九没有见过陛下。”
“便是我，也没去过几次玉熙宫中，拜见陛下。”
陆子吟说着自己都笑了，现在嘉靖已经开始摆烂，不上朝是小事儿，只要国事还在掌控当中，一切就不是问题。
大明只要能够按部就班的发展，也不会太坏。
只可惜，人的欲望难以被填平。
管他是谁，都无法改变大明官场。
“总督想要与文官翻脸，下官此刻不站出来，日后如何站出来？”海瑞面沉如水，知道陆子吟要做什么，反而平淡起来。
“你不怕死？”陆子吟皱眉，海瑞的话他并不惊讶，他只是不知道海瑞是改了性子，还是真的为国为民。
在原本历史上，海瑞刚直不阿，却未曾对文官宣战，而是对皇帝百般刁难。
海瑞这样聪明的人，自然会知道大明根本问题是什么。
张居正去改了，申时行张四维什么都不做，海瑞则是治民，与文官划清界限。
管他是那个首辅，海瑞都是上面的刺头儿，可以用，但不能重用的人。
海瑞是一把好刀，但不是谁都能用的。
“怕，但为了大明，死何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