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说,我们这赌坊是官府允了的正经生意,哪里便要杀人了,还不上债便不要赌,堵输了便该自认倒霉。”
京兆城中虽是有官宦人家那些纨绔后代以赌为乐,老百姓却到底看不上这嗜赌之人——进了赌坊,出来便是输光了银钱,自家人便是连处遮风挡雨的棚子都待不起。
“赌坊勾结皇子,无法无天了!”那人喊着,也不顾着逃命去,好像壮大了声势,便有人帮其脱困一般。
“我家主子明令不得害人性命,怎便成了……”还是上次那小厮,口无遮拦,“你既这般,倒是不如做实了,免得白挨了脏水。”
领头的冷眼扫了过去,心道:若非主子有意替殿下拉拢些人脉,这燕厝的表弟这般不堪,怎能在此处捡个肥差?
主子也真是,这殿下摆明了是没争权的意思,平日里惫懒清闲惯了,缘何便要明争暗助起来……
“姑娘,姑娘救救小的,小的给姑娘当牛做马。”方才喊叫着那人眼睛倒是尖,直接就奔着青洛一行人去了。
“姑娘,看您们便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哪里有还不起钱就要人命的道理,还求您主持个公道。”
说话间,那人已不止是作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
“您且起身说话。”未免近身有什么不测,青洛只虚扶了一把,复又道,“此等事您合该告到官府里去的,衙门里的父母官皆是圣上钦定。”
“姑娘,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这赌坊背后,背后便是皇家子……苦啊,我们百姓苦啊!”
若是说赌徒身份叫人不齿,百姓苦却非是一朝之事。便是如今大郦轻赋税,以钱帛更赋代役,却也难改百姓心中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旧理。
“是啊,早便听闻当今圣上那独子是个不争气的。”
“要是官府与赌场勾结,我们老百姓还怎么活……”
舆论便是如此自一人口,口口相传逐渐变了味道的。几家姑娘都不是等闲辈,看了如今这状况,知道这其中便是有实事,也未必句句详实。
“我乃是圣上亲封郡主,亦算是半个皇家人,有何事您大可说与我听。”
“这,这这……”
听了皇家人三个字,那人仿佛见了瘟神般自青洛身旁退去,倒是人群中有大胆的,喊道,“既是郡主,可能主持公道?”
“那是自然。”
“兄弟,你今日是遇了贵人。”
“是啊,若是那天那个……”
很明显,人群中有带头撺掇的,当今圣上只有郦崇一子,且不说这赌坊同郦崇什么关系,便是青洛的身份也不能坐视不管,当务之急是先将凑热闹的人群散开,再去追究旁的。
“敢问这位伯伯欠了多少银两?”
“三百两白银。”
莫看郦璟赏赐的多,便是一品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二百两,虽除此之外另有俸料等,折合起来有个两三千两,这三百两对于等闲人家,到底是太多了的。
“本郡主且付了,你们赌坊寻一个负责的,同本郡主带着这伯伯去衙门论长短。”
“这是自然。”那领头人甚是头疼,前些日来了中丞侄子,如今又来了个将军郡主,哪个都不是好伺候的。
只是传闻这郡主聪明伶俐的很,怎生便看不出端倪来?便是殿下御下不严,也不至于出了这般事。
见有人替自己付了赌债,那人连忙罢手,“不必去衙门了,倒是叨扰青天大老爷们,郡主替小的还了赌债,小的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