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变了一个人。急躁,暴戾,许多朝臣和宗室,已经有了不满。
“你说,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凌妙坐在侯府后院的秋千上,问旁边有一下没一下推着秋千的萧离。
“没什么。”萧离一笑,笑意未到眼底,“只不过是没有了任何的遮掩,将他的真面目暴露了出来。”
“你看萧靖如今君临天下,似乎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存在。实则,他的心里恐怕永远都记得,自己不过是个庶出的皇子,还是景帝最卑贱的女人生下的。如果没有文皇后,能不能在宫里活到成人,都未可知。这种自卑,是浸在了骨子里的,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凌妙偏头看萧离,疑惑道,“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萧离将她从秋千上抱了下来,一起走到一处石桌旁坐下,目光灼灼,看着她。
“妙妙想知道?”
凌妙用力点头。
“是我。”萧离细长莹白的手指轻扣石桌,“去年,我叫苏季配了一副药。”
凌妙震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谁说……”
萧离颔首。
他的背后是一株极大的花树,此时华旗早就过了,满树浓密的枝叶遮住了日光。他便往后一靠,双手枕在颈后,目光悠远,看着远处天边流动的几缕浮云。
“我曾想过,要与他光明正大的一战,夺回父皇的皇位,为父皇母后报仇。然而从西南一路回京,我看到了太多的百姓,天灾,人祸,流离失所。大凤朝表面上太平盛世,实则对百姓而言,能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已经是上天的恩惠。战,我自信不会输。然而,流血的不过是大凤的兵士,受苦的也不过是大凤的百姓。”
“所以,你宁可用在你看来,并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手段?”听了萧离的话,凌妙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萧离含笑看她,“妙妙会不会认为,我就是个阴险的小人?”
“不会。”凌妙握住了他的手,看着眼前芝兰玉树一般的俊美男子,她的眼睛里比三月春光还要明媚的笑意,缓缓摇头,“在我的心里,你会是个心系百姓的好人。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不过……
“所以说,萧靖如今的变化,都是师父的药起了作用?”
她托起下巴,眼睛眨了眨,“亏他与我说,医者只当治病救人呢。”
看她再见到那老顽童,怎么笑话他!
苏季不愧神医之名,他所交给萧离的药,名唤牵机。这一味药无色无味,无论银,还是古玉,都无法试出。中了这种药,人并不会暴毙,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性情大变,亢奋难眠,变得暴戾浮躁,行事失去章法。这种效果,会一天比一天强烈明显。不超过一年的功夫,任是什么人,也会被拖垮了身子。最后,卧床不起。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牵机剧毒真正发作的时候。
药,会在人的体内,一点一点蚕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无尽的痛苦里死去。
据说前朝的末帝,就是死在了牵机毒下。
或许是萧靖亏心事做的多了,平日里很是警惕。这个毒,还是沈慧亲手所下,就在那些兰花茶中。
眼下萧靖的身体已经有些垮了迹象,精神上虽然看着还没有什么,但从种种行事看来,是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了。
萧离垂眸看了看自己与凌妙交握的手指,唇边泛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送走萧靖之前,该是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