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袭雪白的棉布孝服,没有半点儿的绣饰,就是纯白。头上青丝如瀑,没有挽起发髻,只是用一根白色的头绳松松束在了一起,鬓角处一朵小小的白色绒花。
浑身上下,脂粉不施,妆饰不佩,却又有一种叫人别不开眼去冷极艳极。
她的眼睛看着顾家的女眷,没有半分的波澜,就如同看一群并不存在的死人。
“方,方姑娘……”饶是姚氏下定了决心要逼方婳下嫁,此刻见了如冰似雪般的方婳,却也不禁心下生出几分惧意来。强忍着心头的乱跳,“本不敢来求姑娘,只是……”
“只是有人将我有孕的消息卖了给你们,你们自以为顾卿辞那个阉人有了后了,便来了,对不对?”方婳的声音也没有半分的热度,语调平平,但是听在人的耳朵中,却是无端端就渗出了几分的凉意。
尤其是三老太太婆媳几个,都是面色巨变。
方婳转头,目光在那三老太太等人脸上掠过,没有停留。
“你们以为,我被你们挤到了一个小院子里,便万事不知么?”她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漾起了些许讥讽,“可惜打错了主意。”
后边这一句,声音很轻,只有三老太太等人听见了。
几个人都是心下吃惊,这方婳,要做什么?
“婳儿啊,你这是什么话?”三老太太先回过神来,“自从你父亲走了以后,你这孩子处处叫人不放心。我们也是怕你一时就想不开了,才叫人看着你的。你要是误会了,可是没良心了!”
“是啊大姑娘,你可万不能冤枉我们!”赵氏连忙顺着婆婆的话说道。
李氏犹豫了一下,“我们也确实是为了姑娘着想。”
方婳冷笑,“那我还得多谢了。不过我方婳素来是野草一棵,我的命还没那么容易就折了。几房人原本就是分了家的,为了我父亲的丧事,我容你们住了下来,却容不得你们插手我的亲事了。”
“你什么意思?”李氏惊叫。
方婳,要把他们赶出方家去?
“三婶子素有聪慧之名,听不懂吗?”方婳淡淡道,“那我就把话说明,今日日落之前,你们三房的人都给我滚出我的家!我不需要你们这种逼着我在重孝期间嫁给杀父之仇的家人!”
“至于你们……”
她清冷艳绝的眉眼扫过了姚氏等人,眼睛里逐渐染上了血色,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不知道谁给了你们这样大的脸面,竟然敢逼婚到了我的家门口来。我只有一句话,想让我嫁给顾卿辞那个畜生,给他生儿子,你们做梦!”
“不,方姑娘,你不能这样的狠心啊!”姚氏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泪水滚滚落下,“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听,既然你不愿意进门,我也不敢勉强姑娘。只是求姑娘,留下可怜的胎儿吧!那孩子无辜,不但是卿辞的骨血,也是你的孩子啊!女人,哪里有舍得落胎的狠心人啊?”
方婳眉眼低垂了下去,底下低低的议论声充斥在耳畔。
她觉得好笑,竟然还真有人觉得她太过心狠。只是凭什么呢?
“方家妹妹不会要那个孽种。”突兀之间,有一道清亮坚定的声音传来。方婳抬起眼帘,便看到了明媚的阳光下,一位明丽绝伦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少女正从一辆车上走下来。正是凌妙。
凌妙本是来探望方婳,却不想看到顾家人正在逼迫方婳,不由大怒。这些人,难道就当方婳是个没有人撑腰的?
“那种畜生配留下子嗣吗?”凌妙走过姚氏等人身边停下,看着姚氏吃惊地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优雅地和这位名义上的二舅母打了个招呼。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