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对坐。
“我知道妹妹或许很多不解。有些话,我也并不能够直说。只是请妹妹相信,我对你绝无恶意。”她亲手倒了一盏茶出来,递给岑媛,“这是我春日里酿下的兰花茶,用蜂蜜渍过,别说宫里,便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份来。”
岑媛接过来看了看,见那茶汤甚是清亮可爱,又闻了闻,一口喝下去。
沈慧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妹妹真是爽利的人,和宫外传的一样。不过,”
她敛了笑容,正色道,“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妹妹竟然不担心吗?”
“你不会害我。”岑媛擦了擦嘴角,轻声道。
沈慧张了张嘴,眼里却漫上了泪光。
你不会害我。
原本,她也是这样天真过的。可是到了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一句谎话罢了。
“害与不害的,全在于有没有利益罢了。”沈慧苦笑,“宫里的人,不要相信。”
“为什么?”
“人不人鬼不鬼,你能分清哪一个?”
岑媛笑了,“那么慧妃又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呢?”
“善意的提醒,也是不想你分了我的宠爱走。”
沈慧直言,“有人托我照顾与你。”
岑媛低低一声惊叫,蹭地站了起来,“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总之你要知道,我不会是你的敌人。”沈慧说道,“以后你记住,除了我这里,宫里任何地方,任何人给你的东西,都不要随意吃喝,也不要随意去动。”
岑媛愈发焦急,“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可以相信的?再说,我进宫来了,便是在凤仪宫都没能吃喝一口呢,倒是你这里喝了一碗茶,怎么说?”
见她急躁的模样,沈慧便更觉有意思,有意吊着她的好奇心,“日后你自会见分晓。我是一片好心,信不信随你。”
岑媛几乎要抓狂。
宫外,凌妙有了萧离的保证,对岑媛稍稍放了心。不过,眼前又有另外一件事情又让她心烦意乱了。
方家与顾家的官司已经了了,顾卿辞被流放,本来,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毕竟,他打死的是长兴侯。赫赫扬扬百余年的长兴侯府,就在他醉酒后的暴行中终结。
流放三千里,充军户,这本来也不算什么。边境卫所虽然艰苦了些,然而以顾家的能力,为他安排个舒适的地方还是不难的。比较悲催的是,在流放之前,萧离一剑,去了他的子孙根。
且不说顾卿辞醒来后寻死觅活,便是整个儿英国公府,都是一片的愁云惨雾。顾老夫人领衔的嫡出一脉自然都是暗暗欢喜,顾如柏只有这一个儿子,顾卿辞失了做男人做父亲的本钱,二房眼瞅着就要断后。便是以后纳妾收通房,所生的也不过是庶子,按照本朝律法,不能承爵。二房那一脉,算是彻底废了。
顾如松越发稳重。
然而对于二房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灾难!周老姨娘在顾卿辞被抬回来的时候就晕厥过去,醒来后有些不好,亦是不能动弹了。顾二夫人心疼得直接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嘴边的血渍都没擦,抱着顾卿辞便是一声声泣血哀嚎。
顾如柏也难过,更多的是恨。恨萧离狠手,竟然全然不顾英国公府,敢对他的儿子下这种黑手!
他这个没用的父亲,却连给儿子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更揪心的是,看着床上面色青白,整个人都已经颓废下去的儿子,他心如刀割。儿子还这么年轻,通房有几个,却连个蛋都没下出来。他这会儿,倒是宁可希望儿子养了外室,便是外室子,也好歹是有后啊!
顾栩也难过,不过几日之间,人就老了好几岁。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了消息,方家的姑娘,也就是方婳,似乎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