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虚空中的徐嘉漠然地注视着那将头磕得变形的男子,在数不清第几回合终于昏厥了过去,而他脸上神色虽依旧颇冷,但身旁的菲尔娜却敏锐嗅到了他内心深处升起的一丝人性的气息。
这熟悉的气味,菲尔娜并不陌生,生而心通的她反而回想起了曾经陛下无情绞杀精灵王族的旁系的那年。
当时也是因为陛下心中忽而涌起的这份应该叫做‘仁慈’的情绪,故而整个精灵王族的旁支,在惨遭屠戮了以后,终于还是得以轮回,且留有记忆的重生。
想起这事,菲尔娜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总会变得柔软,觉得这样的陛下,很是令她着迷,从那以后,她也的确陷入了陛下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温柔之中,并至今仍为之痴迷,那年放下剑后,她以为的全世界,大抵就是陛下的这份仁慈了。
莫非陛下又要如此为之了?菲尔娜忽而心道,原本就在悄悄窥测陛下侧颜的她,竟没来由的脸红了起来,凤眸好似弯月一般,一股油然而生的情愫挑开了她的心房蒙上眉眼时,菲尔娜甚至未觉,自己竟已向陛下靠了过去。然而刚收起思绪的徐嘉,当即作出第一反应,却是偏开了头,皱眉道:“菲尔娜,你会觉得我很愚蠢么?此人曾经对我下过死手,当年倘非幸而遇见了道门的墨无双救我一命,那天我就真的死了,不会有后来,更没有现在,而且如果仅是如此,倒还罢了,毕竟想杀我的人也算不得少,我总无法将所有人都杀光的,但他事关夙怨,我却又不得不杀他,你说说,我已经是地界最高的神明了吧?那为何区区夙怨……我却也缚在其中?”
“我不理解,至高神权,不就是此间一界,都由我说了算么?”
“时之天数,运之天书,生之天书……莫非不是源自混沌,而是人为?”
徐嘉眼睛突然迷茫了起来,星云隐有崩塌征兆,话到最后,更像是在呢喃自语,“吾之一生,所求为何?人间时,见到了生命不等,便想让生命长久一些,玄星时,见到了种族不等,便想让万族平等些,天界时,见到了天妖以地界生灵为肉糜,便想让三界合一,众生平等些……人帝亲政知我,圣王百里瑶池知我,挽弓大将军后衣、人皇伏颉、太古池盘乘、剑九千离太白……他们都知我,所以我留了下来,而他们则上了仙界,但如今伏颉重生了,他是以灵魂形态活了下来而得以随着时之天书的回溯重生,那其他人大抵也不会有好的下场了,可我已经用神识覆盖了这颗行星,时刻搜罗着有关他们的蛛丝马迹,却是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的转身体,而今伏击也离开了,我与他在青山结下了新怨,然而他在察觉天妖将临时,却义无反顾地只身前去阻击。他姑且可放下与我之怨,而我却仍在此犹豫不决,被那所谓尚无踪迹的夙怨禁锢于此。如此想时,就觉着自己好似个笑话。”
“明明历史已经推进了,而且也让此人对我动了杀心,可现在我才知道,是我想错了,我从其身上,根本找不到夙怨之气的存在,甚至连一丝一毫都无,所以便无法牵引出来,杀了他,不过也只是抱着尝试的念头,呵,该轮到我想不明白了……”
说到这里,徐嘉苦笑着摇了摇头,带着菲尔娜直接现身,随手挥出一道光辉,那昏厥过去的铜皮男子瞬间便恢复如初,凹陷进去的脑袋也回复了原状,但仍处于昏迷的状态。好在此次闭关一口气冲进了重塑境后,这次震荡征兆并未出现,反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徐嘉并没有停留,也未去看厅堂中那无数道见他们二人凭空现身后而显出了惊愕后惊恐的眼神,只是瞥了眼那手持古卷,抽着旱烟的老人,徐嘉便带着菲尔娜离开了。
这一路虚空慢行,徐嘉自从说了那一番话后,便又陷入了沉思,菲尔娜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在见到那不可名状的空洞眼神后,硬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本来吧,她想质问徐嘉为什么要躲开。
可听了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