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那袁姓老者脸都不转一下,仿佛没有听见:
“不错,这东西是我花二十七万淘来的,也不值什么,你要能猜到我送此物的心意才算厉害。”
说着目光灼灼,看向任平。
任平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倒不难,此物本是件盛水器皿,之所以叫水中丞,是因有句老话‘宰相肚里能撑船’,宰即宰相,也就是丞相,水中丞的意思就是和宰相一样宽容大度,有容人之雅量,”
“田老太爷今年八十一岁,功成名就,想来对世上一切勾心斗角也都看淡了,送此物的寓意,正好意指其胸怀大度,也寄希望于往后安度晚年,平淡安乐,可说十分独到了。”
“哈哈哈哈……好小子!简直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袁姓老者闻言喜不自胜,仿佛遇到知己一般,一改之前沉默寡言的模样。
事实上,别说旁人,就是童谏等在场人等,此前也不知他送这水中丞有如此深意,而任平初见,只不过思索片刻便即了然,实在不能不让人惊骇。
只听袁姓老者继续道:
“若说我这位老友,容人雅量是有的,一点也不小气,就是年轻时太过争强好胜,胜负必争,难免伤了些心性,所以我单挑此物送他,要他养性修身,”
“本来我还担心这玩意儿送出去,那老家伙未必能领会其中深意,可是,小家伙,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算太晦涩?”
任平微微一笑:
“老先生和田老太爷乃是至交,互知彼此心性,田老太爷必能领会老先生的良苦用心。”
一番话听得袁姓老者越加乐不可支,频频点头。
场中其余人则似笑非笑,心下赞叹:
这小子,连马屁都拍得这么到位,难怪连向来不怎么搭理人的老袁都对他另眼相看。
反观那个汪有龙,枉为一会之长,眼力不济也就罢了,连送礼这种辨识心性的功夫都没有,只知以贵贱论英雄,实在不堪。
“好,我们看下一件,”
此时的任平不欲多做纠缠,继那件水中丞后,又指向茶几上一个盒状木器:
“此物叫什么,来历估价如何,汪会长想必心中有数了?”
汪有龙咽了咽口水,踌躇道:
“这好像是女子用的梳妆盒,梨花木料,看样子像是清末形制,估价二十万左右吧。”
“错!此物名叫‘都承盘’,是古人书桌上的收纳盒,摆放闲散物品用的,是梨花木不假,但却是清代中期,估价六十万,”
“汪会长,你也不想想,送给田老太爷的礼物,怎会是女子的梳妆盒?看下一件,是个笔床,那也不用猜了,汪会长只说来历估价就是。”
“看形制,像是北宋,石制笔床,如果不是名士所用的话,也不过五十万上下。”
“那如果是名士所用呢?汪会长没看到侧面的图刻吗?”
“一堆杂草,又有一只野兽,看不出是何物,这能代表什么?”
“汪会长似乎眼神不大好,那不是一堆杂草,而是一团火焰,野兽则是一只巨熊,这个笔床显然是北宋四大家之一的米芾所有,因他自称‘鬻熊’后人,又叫‘火正’后人,论价值,此物乃这些寿礼中之最,少说七百万起步!”
“什么?七百万?你……你有何凭证?”
任平冷笑一声,并不理他:
“孰是孰非,自有礼物原主定论,我们何必费心?接下来是这件,汪会长能认出是何物吗?”
说着拿起一件尺子长短的木制圆筒。
这圆筒颇为奇特,说是笔筒,有些过长过细,且不中空,说是木雕,却又过于平淡,上面只刻有一些简单的山水画,并无太多斧凿痕迹,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汪有龙想了半天,犹豫道:
“这莫不是……又是一件镇纸?”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