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不是答应过儿臣不在琼林宴上赐婚?”
琼林宴结束后,赵武帝本想直接去紫宸殿歇下,还是在身边大太监的暗示下,想起了到今日被他赐婚的另一个主人公——他的女儿那儿瞧瞧。
谁知,甫一踏进长乐宫,便听赵知容这般问道。
赵武帝几乎是愣住,记忆里他几乎从未听见过他这个嫡女语气这般急切。
赵知容是已故皇后的长女,而皇后在她八岁那年因生育嫡子赵清旭时便难产而亡。
在皇宫之中,无有生母庇佑,哪怕有着赵武帝的偏宠,但身为帝王,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小小年纪的女娃带着幼弟长大,起初是为了震慑,后来数年如一日便也练就了一副清冷端庄的姿态。
赵武帝平素里自然对着端庄娴雅、落落大方、喜怒不形于色的嫡女感到自豪,但也许久没从嫡女的脸上看见其他诸如喜悦、焦急、委屈之类的浮于表面的神色。
不巧,女儿面上破格的神色——
前不久,赵知容微红着脸恳请他不要在琼林宴上为她和其砚赐婚,待日后再行商榷。是一次。
今日得知赐婚的消息,不顾礼仪地迫切追问又是一次。
他微眯了眼,闪过淡淡的不虞。这道不虞,自然不是对着赵知容,而是对着其砚。
好在,赵知容也反应了过来,因为前面刚听夏莺仔细描述了一番方才琼林宴的情况,她思绪纷乱,看见赵武帝便是脱口而出一声质问。
现下晃过神来,她提起自己的裙摆,复又恢复了平素的端庄姿态。
“参见父皇”,得到叫起后她盈盈起身,亲手泡了杯茶递到赵武帝手中。
赵武帝这才觉得心间舒畅了些许,但还是冷哼了声:“朕可听了你的话没有赐婚,是那小子自己提起的。”
看见赵知容面上不赞同的神色,显然是已经对来龙去脉了然于心。
他捧起茶盏,轻轻吹去漂浮在茶汤表面的茶叶,面上恢复了和蔼。
“知容,父皇都是为了你好”,他啜了口茶叶,“方才不过是小小一试,还算那小子有担当。”
赵知容攥着手帕的手一僵,面上泄了几分气:“父皇那哪是试探,分明是为难人。他回答是与不是,都是错。”
以她的冰雪聪明,自然不难想到其砚主动求娶她后当时的场景与现下众人的议论,她相信其砚也不会想不到。
只是她没想到,其砚居然知道她身份。
但比起她原先以为的其砚不知她身份,只是对她一见倾心相比,其砚知道她身为公主,还在琼林宴上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似乎更让她心动。
赵武帝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旁人说几句闲话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攀高枝?若是其砚当真对他女儿倾心爱护且自身亦有能力,他自然是要多抬举几分。
不过,先前听到赵知容那番恳请,他面上应下,心下却不是不狐疑羞恼的。
自然也是派了暗卫前去查探,原先他也不确定其砚是否知道赵知容身份。
只是根据暗卫来报,其砚与他女儿的两次见面,都是赵知容一时心血来潮的出宫,并无刻意的痕迹。
这才有了今日琼林宴上的一番刺探,好在,其砚的回复还算让他满意。
因为,如赵知容所想一般。
其砚今日说的布施之时仰见公主根本无从查证,他若只是说已有心上女子但还不知身份,待日后真正与赵知容互通了心意,再求他赐婚,自然也能蒙混过关,不引怀疑,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
但其砚却偏偏选择了最笨却也是最坦诚的方式在已然有了退路的情况下求他赐婚,将底牌亮出,是傻,却也是真心。
其他不明关窍的大臣或许不明白,但知道内情的赵武帝当时在琼林宴上却不是不诧异的。
这才有了他的顺应赐婚,并且提前让其砚领了“驸马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