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亲密到无比危险的拥抱。
对方微微冰凉的体温,无法反抗的力量,砰砰狂跳的心跳、强行压抑的呼吸,透过密实相贴的皮肤,每一分都清晰地传递到朝夜身上,无可避退。
是一个男人。
更多的,朝夜就感受不出来了,那人的手臂还在一寸一寸收紧,他的腰都快被活活勒断了,呼吸困难,本能地发动攻击。可惜粉身碎骨法力全失,还没能完全恢复,气势汹汹一掌拍出,一缕死雾也没打出来,脸上又凶狠狠的,好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恶猫,利爪折断,用肉垫也要打人。
那人肩膀被他拍了软绵绵的一掌,没有反应,继续搂紧了他。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是下落,而是上升。
下一瞬,朝夜的脚下踩到了实地,似乎又回到了黑龙之巅。
他被搂得上气不接下气,腿都有点不争气地发软,认定了这人是来杀他的,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了地上,稍得自由,当即先发制敌,又是一掌狠狠拍出。谁知,那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拦他,身形不动,又受了他毫无杀伤力的一击。
接着,那人低下了头,似乎是终于发现朝夜被他搂得鼻子、嘴巴一起忙着呼吸,都喘不上来气,手臂一松,微微放开了箍住他的力道,另一只手轻松截住他胡乱打完了一掌,紧张地想缩回去的手。
动作很轻。
朝夜满脸都是警惕,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手上一沉,一个微凉的手心贴住他的手背,牵引着离开肩头,让他的手往上,换了一个位置,按在一处。
这是什么?
朝夜疑惑地动指一摸,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东西。
他愣了愣,忍不住又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摸了又摸。
指尖下的凸起,随着他的摸来摸去,上下滚动了一下。
是咽喉。
怎么可能会是咽喉?
朝夜不敢相信地又多摸了两下,想了一想,抬起手,碰到了那人线条分明的下颌,手指在一个触感柔软的部位轻轻划了过去。
像是嘴唇。
这人的下巴硬硬的锋利,嘴唇却好像很是柔软。
确定了真是对方的咽喉,朝夜整个人都被弄懵了,张嘴“啊”了一声。
为什么?难道真有人狂妄自大到了极点,自信即使咽喉被控制在他的手中,已然能够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这种事匪夷所思,别说遇到,想都没人能想到过。
他越来越迷惑,越来越好奇,那人一动不动地由着他瞎摸了一阵,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后一轻,让手心离开了他的手背,环绕到朝夜背后,一下一下地抚摸他高度紧绷的脊背。
和刚才差点勒死人的可怕力道完全不一样,这一次,那人力道轻得不可思议,极尽温柔,仿佛是在悉心对待家中传世的无价珍宝,百般怜惜,小心翼翼,生怕稍微用大一点力,就会碰坏了他。
这个姿势更加亲昵,像是被无声地牢牢禁锢在那人怀里了,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气和敌意。
朝夜被他一下一下摸着,心中依然十二万分的警惕,手指扣在他的咽喉,歪了歪头,感觉到一股舒适温和的灵力随着他的抚摸流入四经八脉,麻木僵硬的身体缓过了劲儿,渐渐地,脸上一片茫然,忍不住想:“怎么回事……他不是来杀我的吗?”
许多年来,人人盼着他死,人人得而诛之,没有例外。
这人将一露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已吓得水皇帝呜咽发抖,可知修为极高,来头不小,十有八/九是认识他,看到他遇险,是来找他打架的。
可是现在……
想了一阵,朝夜终于褪下一身防备的戾气,手上放松了钳住那人喉咙的力道,心中的震惊、警惕、茫然、不可思议,五味陈杂,全化成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是谁?
四周万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