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冰封雪冻的脸十分唬人,朝夜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本能往后一躲,背靠花轿:“你干嘛你干嘛,你不要忽然靠我这么近啊,我害怕。”
沉默了一阵,昼苍道:“你在作甚。”
朝夜笑道:“我在惹你呀。”
昼苍道:“惹我作甚。”
朝夜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喜欢招惹你怎么了?”
此话属实,真的不能更真了。
他是真没办法,也是真控制不住自己。
早在少年时期,朝夜一直对大名鼎鼎的半神半佛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心。他自己歪点子多,片刻闲不住,整天漫天遍野撵狗摸鱼收小弟,忙着威风凛凛地当山大王,对这尊一战成名的少年神佛好感兴趣,明明没比他大多少,别说少年样,活得连个人样都没有了!朝夜蹲在小山坡上,咬着一根野草,百思不解:“你们说说,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他怎么就能活成了一尊神佛呢?真奇怪。”
朝夜以己度人,坚决拒绝相信人活于世,会不爱吃不爱喝不爱玩不爱闹,就像这个叫昼苍的,每天过得比苦行僧还苦,除了斩妖除魔就是拯救苍生,即使高高在上被尊成天地神佛,俯瞰众生,却无七情六欲亲朋好友,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就很离谱。朝夜受不了,他也理解不了,觉得昼苍明摆着是在诱惑他,快去祸害祸害。前世便零零碎碎地攒了一堆法子招招他惹惹他,逗逗他气气他,随时准备好了大显身手,气得昼苍活蹦乱跳,扒掉他半神半佛的面具。
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仙门众家对昼苍还是这个德性,敬若神佛毕恭毕敬,不敢有一星半点的怠慢。幸亏他活了过来,否则这半神半佛岂不是当得无聊死了?
朝夜真心实意地说:“你不好奇?你说你多好玩儿啊,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太佩服你了,厉害真厉害,你是怎么当不了人,当成了和尚的。”
昼苍淡声道:“不好奇。”
朝夜不可思议地直起身体,凑近,仔细瞅了瞅昼苍冷若冰霜的脸,奇道:“……你这冰山脸好没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半神半佛哎,他那个奇葩脾气,别人听了要么佩服得要死,要么好奇得要死,你是怎么一点点表情都没有的?”
昼苍道:“与我无关。”伸手扶住朝夜在细细抬杆上歪来扭去的身子,又道:“你随便惹吧……坐好。”
惹就惹吧,还随便惹吧,好像他真能做得了半神半佛的主似的。朝夜笑得前俯后仰,坐得更歪了,昼苍一直扶着他的腰,听他哈哈地道:“我的天,都这时候了你还死鸭子嘴硬,坚持说自己是半神半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没听到刚才那一堆修士说他什么吗,他才不是你这样的呢!”
昼苍无所反应,毫不在意,顿了顿,道:“那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模样的呢?”
他神色平淡,声音平稳,在这炎热的盛暑天气没有一点儿热气和人气,明明也不冷言厉色,朝夜却硬生生地被冻得打了个激灵,心理又有点拿不准。可方才胡说八道一通,一方面是教训辱骂他的修士,另一方面也有试探之意。如果真是昼苍,他再怎么如神如佛漠视万物,可是,扒了他衣服、抱他非礼他挠伤了他、在他的鹊桥闹事、和他胡闹双修纠缠在一起的是恶名昭著人神共愤的魔鬼太岁,更何况还是如此不堪入耳的羞耻谣言,昼苍一字一句听在耳中,怎么可能会忍得了,而不立刻动手把自己就地活活弄死?!
想到这里,朝夜笑眯眯地道:“不如你先拿剑砍我个千儿八百剑的?”
大概觉得这话让人不太好接,朝夜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推开昼苍扶腰的手,跳下花轿,继续盘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大业。他坏主意最多,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对着花轿摸摸下巴,不怀好意地喃喃:“昼苍会来找我的,很快就会找我的。他要是听说我瞎编乱造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