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雁南裹着赫连烽送的黑色貂毛斗篷立在门口,毛领上堆着厚厚的雪。
他笑着,目光自黑刀上通红的炭石挪到赫连烽的脸上,“天下第一刀匠的最后一把刀你用它来挖土,心上人送的刀你用它来掏火。”
“物尽其用而已。”赫连烽笑着扬眉,伸手为他掸去肩头积雪,同时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我让她走了,等会儿你送我回去。”贺雁南低头,温热的吐息打在他的耳旁。
“咳,外面我安排了赫连寨的人守着。”赫连烽咳嗽一声,将炭石弹回炉中,提起大火炉越过贺雁南走在前头,宽厚的身躯为他挡住风雪。
贺雁南笑着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双耳有汗珠滴落下来,就知道炉子不是为他自己生的。
“怎么知道我要来?”
“猜的。”
“我要是不来呢?”
“那可好,这一锅牛肉和这一壶销魂酒就都可以进我肚子了。”赫连烽笑着回过头,看着贺雁南,“但看到逸歌的时候,又觉得,没有逸歌,牛肉和销魂酒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贺雁南睫毛颤动了一下。
“嗯。”
“嗯什么?”赫连烽扬眉。
“我来了。”贺雁南垂眸复又抬起,“一会儿把牛肉和销魂酒都让给我?”
“那可不行。”赫连烽下意识道,等说完才反应过来,低头笑出了声,“逸歌,你可真是——”
“哦?”贺雁南笑着上前一步,与他并肩。
“让我开心。”
赫连烽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贺雁南侧头看去,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和灿若炽阳的双眼,仿佛能融化寒冬冰雪。
“坐。”赫连烽将火炉安放在亭中,亭子一下暖和了起来。
两双筷子,两个酒杯。
贺雁南提起酒壶,为杯中倒入美酒,“这次阿烽若是一杯倒了,我可没有老板娘那般力气。”
赫连烽举杯的手顿了一秒,“不如我们去床上喝?”
赏雪煮酒纵然别有风情,榻上对饮也不错。毕竟,他要是在这个天气在外面睡一晚,第二天能不能起来就不知道了。
床上?
贺雁南抬眸看向赫连烽,眼中情意似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朝他扑过来,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赫连烽挪开眼,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榻上对饮,他第二天能不能起来就不知道了。
贺雁南眼中露出笑意,也低头饮酒。
醇厚的酒液在舌尖溢开,酒气冲上额头,带来微醺的醉意。只是与上次不同,醇厚的涩味过后口中竟然泛着几分甜,萦绕在心头,沉沉落了下去。
他抬眸看向赫连烽,发现赫连烽眼中也有着一丝惊奇。
“甜。”
“甜!”
两人同时说道。
销魂引,消愁酒,愁绪越多,醉得越快。若是没有愁,便会品到这酒本身的甜意。
销魂引居然是甜酒做的,这谁能想到呢?
他如今虽大仇未报,但已见着终点,更何况还有逸歌,已是苦尽甘来。他笑着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七娘真是厉害。”
“的确厉害。”贺雁南从他手中拿过酒,给自己也斟上一杯,慢慢喝着,边喝边夹了一筷子牛肉喂入嘴中。
赫连烽也不甘示弱,放下酒加入了抢牛肉大战中来。
筷子与筷子在锅中相触、交叉。
两人一姿势高雅,一举动豪迈,与这雪景相印成趣。
不一会儿,销魂引就被喝光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没醉意。赫连烽笑着起身,从院中的梅树下挖出好几坛酒,“这酒我今日刚埋下,打算埋一年的。若是你今日不来,就只能明年的今日才能喝上了。”
赫连烽左右两手各抱两坛酒,刀上还挑了一坛,走回亭中,“你请我喝了一次销魂引,今晚我回请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