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雁南越过他,走向太平殿。
太平殿前,有宫人拦住赫连烽。赫连烽去看贺雁南,正巧与他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贺雁南正笑着对他颔首。
心有灵犀?
赫连烽对着他扬了扬眉,笑着随着宫人往昭明宫去。走出几步后,他突地回头看向贺雁南。
只见——
宫殿宽广,台阶漫长,铺满白色的雪。
天空飘起雪花,落在贺雁南白色的斗篷上,落在他满头青丝上,几欲将他整个人没在一片苍茫的白中。
……
贺雁南走进太平殿。
宽大的宫殿中,燕帝端坐在离他数步远的龙椅之上,正低头处理着奏折。他的龙椅下,压的是天下苍生;他的案桌上,背的也是天下苍生。天下的权力握在他的手里,他不说话,便没人敢出声。
贺雁南垂下眸,静静等待着。
两刻后,燕帝才抬起头,笑骂到,“朕让你好好修养,你瞒着朕跑出去游山玩水?你让监国的老大、巡游的老二怎么想?”
“给朕说说,好玩儿吗?”他从龙椅上转下来,笑着拍了拍贺雁南的肩。
眨眼间,他身上威严褪去,变得亲切起来。
他指了指案桌上堆成小山的奏章,略显苦恼地说道,“身体好了,就入朝帮父皇分分忧!”
燕帝在试探他!
贺雁南几乎是立刻抬眸,想说什么,一开口却是止不住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儿臣——咳咳咳咳咳咳!”贺雁南掩住唇,努力不让咳嗽声冒犯到这位万人之上的至尊。
“慢慢说,不着急。”燕帝一只手扶住他,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背脊,如同大多数父亲此刻应做的一样。
半响,贺雁南才缓过气来,声音嘶哑地说道,“儿臣怕辜负父皇的期待。”
“罢了。”燕帝沉默片刻,叹道,“此月寒冷,你就少出门好好休养着吧。”
这是禁闭一月的意思了。
欺君之罪,禁闭一月,也算轻了。
“多谢父皇。”
“去吧。”燕帝拍了拍他的背,坐回龙椅。
贺雁南微微行了一礼,退了出去,掩在袖中的手心满是血迹。
太平殿的门随着他的背影逐渐变小,缓缓关上。
“张重。”
“臣在。”张重从旁边站出,重重跪下。
“你说三皇子有没有察觉到云儿给他送的那碗酒呢?”燕帝靠在龙椅上,眯起眼。
“臣不知。”
“说实话。”燕帝敲了敲椅子,斜眼看了他一眼,“朕还不知道你,肯定路上没忍住悄悄试探了吧。”
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张重也抬头,露出笑意,“臣猜没有。若三皇子起了夺位之心,这次就应该和二皇子联手先将太子殿下拉下马。”
而不是为了太子拖着病弱的身体去漠上查二皇子蓄养私兵的证据。他的人只查到了贺雁南北上去了塞外,至于塞外,朝廷暂时还未将探子撒过去。更何况,就算有,他也不能劝陛下杀子,不然他离五马分尸就不远了。
“卿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起来吧。”燕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御桌上的糕点,“这一盘绿豆糕赏你了。”
“谢陛下,臣最爱绿豆糕,一进来就盯上了。”张重也不讲究,起来上头就拿了一块喂入嘴中。
燕帝看他吃得香,自己也捡了一块咬了一口,“你这爱好倒是和云儿一样,朕还记得,他小时候抱着朕的大腿不放,要吃一口朕桌上的绿豆糕才肯罢休。”
“太子……”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半是笑意半是苦恼地说,“孩子都是催债鬼。”
这次南巡,他刻意将老三带在身边,就是想测试太子为君的容人之量。可惜……但做都做了。
幸好老三命大,也幸好老三什么都不知道……倒是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