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能重来,我定遵循预言,第一个杀了衣轻飏。”
大弟子一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被大家刻意不提起的名字是指的谁。
等他反应过来,濯缨君已经佩上剑在雪中的营地里走远了。他决绝孤瘦的背影,在大雪中衬出一地黄昏的悲凉。
浮幽山顶,寸草不生。
连大雪将在此处落下时,都被空气中浓浊逼人的怨气所侵蚀,化作水汽蒸发开。
少女腰间别着藤鞭,亦步亦趋向这边走来。就连她这个道行高深的妖修都受不了此间浓浊的怨气,每次来一趟这儿,回去后光是清除体内侵蚀进的怨气都得花上整整三天。
越往里走,少女的神色愈发沉重。
今日的怨气,越来越浓烈了,几乎到了她无从下步的地步。
巨大诡异的阵法从她脚下蔓延,以血画阵,由中央延展至周围几百米。
少女停下脚步,忧虑地望向禁阵中央盘腿而坐的人。那人披头散发,宽大的玄袍布满血污,身形向前微佝偻着,深阖双眼,面前端放着两把剑。
“主上……”少女吹盏不由紧张地轻轻出声。
那玄袍男人听见动静睁开眼,微一侧头,蓬乱的头发随他的动作向两侧垂落,露出其间昳丽惊人的一张脸。
任何人见了这样一张脸都不得不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这种昳丽惊人的美不分男女,无论男人女人见了都得为之俯首称臣。更为点睛之笔的,是他眉心那一点胭脂红痣。这一点红,让这犹如捏造的画中美人活了起来,昳丽之中更添妖冶。
它不是那种让人愈看愈好看的美,而是第一眼便直冲冲撞进你的眼睛里,侵占你视线的全部,侵略性十足的美。
美则美矣,却不能长久。
无怪乎有人将这张脸的主人称之为妖孽祸首。
“……你来了。”
玄袍男人,也就是道门口中十恶不赦的那位魔头——衣轻飏淡淡向少女说道。
由于长年在此处钻研禁阵,衣轻飏很少有与人说话的机会,一开口声线便嘶哑得如同枯树上的老鸦。
吹盏犹豫了一下,禀道:“主上,今日是禁阵开启的最后一天,山下那群牛鼻子老道想是破罐子破摔了,集结起来不要命地往山上冲。属下们正竭尽全力为您挡住,以助您完成最后的禁阵……”
“……不必了。”
衣轻飏并不抬头,只是垂着眸端详着眼前两把剑的其中之一,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什么?”吹盏一时没反应过来。
衣轻飏弯起唇角像是想笑,最后却笑不出,只能颓然落魄地闭眼,道:“居然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算错了一点,可笑不可笑,吹盏?”
他又笑:“居然到最后,我才发现……”
怨气像如有实质的鬼魂,在空中窜来窜去,发出喝喝喝的怪声,衣轻飏蓬乱的乌发被它窜过的风带起,吹盏这才惊讶至极地发现——衣轻飏的两耳处正有脓血从外溢出,两眼眼角也渐渐骇然地淌出乌血。
“主上……爹爹!”
吹盏惊呼出声,连喊出了往日的昵称也未注意到。
“可笑啊,我算错了最后一步,吹盏。”衣轻飏昳丽完美的面容渐渐如瓷片破碎一般,与脓血混在一起愈发骇人,他弯起唇像在笑也像在嘲,“时也?命也?”
“——命也!”
他佝偻的身躯彻底前倾倒地,吹盏已顾不上许多,忙要上前扶他,衣轻飏却抬掌隔空一按,将人远远推了出去,吼道:“别过来!我已控制不住神器中封印的怨气!快带所有人离开!离开浮幽山,永远别回来!”
吹盏被力带倒在地,又踉跄爬起来,哭喊道:“爹爹!爹爹!你呢!我不管,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禁阵中央被封印的怨气不断向外冲撞,衣轻飏双手死力摁住,玄袍被浓浊之气蚀得破破烂烂,布条在急风中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