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如火般的烈日肆无忌惮的灼烧着广袤的天地,飞鸟禽兽龟缩阴凉之地,林间知鸟亦在哇哇响鸣,天际偶有一片厚云飘过,引得地上不时搅起一阵微风。
此时若是能摆上一把摇椅,送上两碗甜茶,倚靠林荫过风处,不须多想,这又将是一场美梦相伴的午后时光。
可,这一切的舒适与美梦皆被林间杂乱的马蹄声和急促的喊喝声所打乱。
“驾!”
“快!截住他们!”
冒着些许热浪的土路之上,二十余身着红甲,浑身浴血的骑卒正驾马疯狂赶路,在其身后,过百身着黑甲的骑卒亦是紧追不放。
“咻——”
眼见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追逐而来的黑甲骑卒中有人搭箭便射,数道响箭掠起,略显疲惫的布衣骑卒顿时有人中箭落地。
“大哥,快想个办法,这样下去咱都得交代在这儿。”
听着手下弟兄的催促,袁时抬起了一直趴伏在马背上的身子,面上露出一丝不甘却又无奈的咬牙对着身后喊道。
“六子,过来!”
听见老大的喊喝,杨桓当即抬刀,反手刀背拍在马臀之上,马儿吃痛,猛的一窜,使得速度提了上去。
“老大,你说。”
袁时头也未抬,当即从胸口摸出一根拇指粗细的密封竹筒,随后扔了过去,也不管杨桓此刻神情,只语气平缓的开口吩咐道。
“活下来,替兄弟们完成心愿,照顾好弟兄们的家里人。”
虽说自大哥先前喊话那时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杨桓却怎么也没料到这是要让自己一个人逃命。
想着身旁几十号生死与共的弟兄,当即就要开口拒绝,却不想袁时再度扔来一个血淋淋的袋子,语气却变得。
“别给老子娘们儿唧唧,总得有人活着,不然弟兄们全白死了。”
强忍着心底的痛苦,杨桓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不再说话,将绢布揣好,血袋子绑在腰间,而后趴伏身子,头也不回的拍马继续前进。
眼见着杨桓应下吩咐,袁时当即大声喊道:“弟兄们,杀回去,让咱替六子争取点时间。”
众人闻言,皆是齐齐拔刀,随即勒住马缰,二十几人聚在一起,转身堵在本就不宽的土路之上。
“杀!”
眼见着敌人越来越近,队伍正前的袁时挽紧缰绳,随即大喝一声,身后众人亦是紧随其后冲杀上去。
一次交锋,双方错马而过,除却端坐马背的幸运之人,场中霎时多出几十具尸首,和几十匹没了主人的弃马。
双方众人各有伤亡,各自伤口处渗出的顺着衣角不住的滴落,溅起地上刚刚平息的尘土,发出沉闷却又微弱的声响。
袁时甩了甩被削掉半斤肉的左臂,瞟了一眼身旁近剩下的十二人,又抬眼望向了已经没了身影的杨桓方向,随即啐掉口中唾沫,满面凶厉却又极为平静的出声喝道:“杀!”
秋风萧瑟,壮士赴死。
血衣裹尸,无处归乡。
杨桓趴在马背上,牙关紧咬,眼中已满是泪花,只是,不能停,不能让兄弟们白死。
望着身后倒下的最后一个敌骑,一身着黑甲,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迅速下马搜察倒下的袁时等人随身之物,搜寻无果,当即略显着急的对着身旁的百长出言问到。
“将军,东西不在他们身上,定是先前跑掉那人拿走了”
“追!”
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绵延高山,领军的西林心中极为犹豫,心底几番挣扎,却也无可奈何的只得下达命令。
“可是......”
壮汉听罢,想再劝说一番,却只见西林已然拍马离去。
“唉!”
一声叹息,壮汉亦是不再多言,当即招呼四下,打马跟上。
“驾!”
杨桓趴伏马背,不时转头张望后方,虽不见有人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