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金碧辉煌无限风光的慕容府,如今无一不透露出衰败颓丧。
正值五月下旬,偌大的慕容府杂草丛生,檐下偶有蜘蛛网,现在这里只有慕容玉安与小四二人居住。
慕容玉安推开书房门,缓步进去,深深凝望着书信,片刻后,他将衣袖一扬,案牍上的蜡烛燃烧起来。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他发白的脸上,他颤抖着将书信一点一点靠近跳跃的火苗。
红色的火舌卷上书信一角,慢慢蔓延。
他手腕颤抖得更厉害,他和孙温情往日甜蜜回忆如同电影一般浮现在眼前。
他心如刀割,整个人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呆呆望着手中被火苗吞噬到一半的书信,倏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一阵疾风迎面,将火势熄灭了。.
郑凌雪疾步奔来,望着他手中的烧了一半的书信,低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玉安眸光微转,向郑凌雪和随后而来的赵音音躬身行了一礼。
赵音音半接半夺他手中的书信,怅然叹气,“慕容公子你这是何必?即使真的要放弃孙小姐,何必连书信都烧了,再说了,这书信你还没看过。”
慕容玉安苦笑一声,轻声道:“看了,徒增烦恼罢了。不看便能更坚决一些。”
郑凌雪瞥了他一眼,“我替你看。”
她夺过书信,三五下拆开,书信被烧了一小半,但是从剩余的部分,依稀能看出孙温情是在向他表达不舍,字里行间皆是痛苦,并且邀请他申时一刻到某个地方一见。
郑凌雪望着被烧掉一半的地名,“这……这是什么楼?”
慕容玉安平静道:“采月楼。”
他昔日经常和孙温情在采月楼碰面。
郑凌雪问:“那你去吗?”
慕容玉安微白的嘴唇抖索了一下,接过郑凌雪手中半封书信,深深凝望一眼,而后对折整齐,犹豫了一下,又靠近蜡烛。
“你疯啦!”郑凌雪一把夺过书信,急忙将上面刚刚染上的火苗拍灭。
慕容玉安眸光平静,但是任是谁都能感受他内心深处强行忍住的悲伤。
他最后扫了一眼书信,继而转身,甩袍离去。
“你给我回来!”郑凌雪气得直跺脚,朝他的背影大喊。
赵音音面色凝重,朝郑凌雪悄悄摇头。
郑凌雪眼圈微红,“音音,你难道就想想帮帮他和孙温情吗?你是皇后。”
赵音音拉着她,步出书房,指着颓丧的庭院,“凌雪,你可知慕容府曾经有多么风光?慕容家可是曾经的长安第一富商。可是慕容启意图造反弑君,若是你,你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吗?”
郑凌雪不甘心道:“可是……这跟慕容玉安没有关系啊……”
赵音音拉着她继续缓步走了几步。
“孙太傅是帝师,与谢泓感情深厚。孙太傅乃是极有风骨的忠君爱国的老臣,他的大儿子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死在我朝与突厥的战场上。他痛恨奸商,更痛恨意图谋反之人,恨不得将慕容启抽筋剥骨。”赵音音顿了顿,声音平静有力,“若是你,你愿意将孙女嫁给自己痛恨的人家吗?若是二人不顾反对结合,孙太傅年事已高,万一气出个好歹,整个孙家可就散了。”
郑凌雪瞳孔微缩,嘴唇张了张,终究什么都说不出。
“现在慕容家不复昔日繁华,门厅凋敝,人人踩之。慕容玉安再有才华,他现在的俸禄也不过勉强糊口,孙温情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身娇体贵的,能不能忍受这种清贫的生活还是两说。再说……”
赵音音声音黯淡,决定隐瞒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赵音音轻轻握住郑凌雪微凉的手,深深道:“凌雪,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在这样的重重困难下,慕容玉安的选择不见得是错误的。”
郑凌雪鼻头一酸,为二人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