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这个人,娶了二十几个姬妾在府中,原本就记不得谁是谁。他又常常宿在外头,再没有比成为他的妾室更好的安排了。
既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终身,又能吃对亡妻深情不负的红利。
爱情与权力,两手抓。
连江欢都不得不佩服,江宗主着实是个人才。
等到他权倾朝野,或可问鼎天下,到时候再补偿忍辱负重的心上人,和她的一双儿女也为时未晚。
是的,眼前的白氏,就是当年的外室女。
所谓的义子江西塬,就是外室女珠胎暗结生下的孩子。
不仅如此,就连文婉的重病不治都大有文章。
这桩事,不仅白氏与江西塬心知肚明,就连江老夫人也知道。
这就是所谓的世家名门,表面上看光鲜亮丽,内里污糟不堪,令人作呕。
江欢很想知道,若是文老宗主得知爱女的惨死,与他挂在口头心头的佳婿脱不了干系,不知作何感想。
是为了权力依旧与虎谋皮呢,还是立刻将他大卸八块,凌迟至死。
如此热闹的场面,想想还真是期待呢。
女孩优雅地捻起茶盏,借饮茶藏起唇边渐渐加深的笑意。
小小的女孩曲膝跪坐在毡子上,神色柔和,气度雍容。比起咄咄逼人的江慕婉,她也算是亲和。
可不知为何,白氏本能地对她产生畏惧之意,总觉得她淡然含笑的表象下,有如利刃出鞘的锋芒,锐利而嗜杀。
她心虚地垂眸将茶盏放下,自此缄默不语。
从荣盛堂出来,已是巳时中。
午膳嫌早,江欢决定不坐轿辇了,就这么一路溜达着跟大家走回梵音阁。
谁知,外院门上有小厮来报说,有贵客递帖来访,正在明辉堂,江宗主特来请六娘子前去。
江欢十分疑惑。七年来,她是有通过各种渠道,在宫外招揽了不少幕僚门客。但他们断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找她。
可除此之外,她还能有别的朋友?
明辉堂。
上首主位,坐着身穿玄衣的中年男人,正是太陵江氏宗主江亮。
江亮出身世家大族,纵然年过不惑,依旧儒雅翩翩。只是他浸淫权谋诡计多年,神色难免晦暗,气质也十分阴鸷可怕。
客位上,是一位身姿纤薄高挑的白衣少年。单看背影已是气质出尘,谪仙之姿。
少年长着一张清隽姣好的脸,骨相英挺端肃。眉宇疏净,璧玉一般细腻的肤色,如冰似雪,白得熠熠生辉。
两人同室对坐,却像被无形的屏障分隔在两个世界。
江亮也是这样想的,陈郡谢氏,向来诗酒风流,无心权谋之争。太陵江氏与他们虽非政敌,却也素无往来,今晨忽然接到谢氏子的拜帖,他也很意外。
不过像谢氏这种光风霁月的名士之家,若是能与之相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公子,请。”江亮举起茶盏,热络地招呼对方。
然而,少年天生一副肃然端正的表情,对江宗主的热情内心毫无波澜,也并没有热切回应的打算,他只是淡淡道:“多谢。”
明辉堂内,重新陷入沉默。
江亮:“……”
但江宗主是什么人,最是长袖善舞,没话找话,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听说谢公子年幼时,曾入建康宫陪伴我家六娘子读书……”
此言一出,少年不仅主动开始回应般注视江亮,连他清冷的脸上,那始终淡漠如一的神情都活泛了起来。
江亮心中一喜,看来他的话题找对了。
江欢是什么样的,他还真不清楚。他只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她几面。不过想来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无外乎那么几种。
而且无论江欢是什么样的。这种时候,贬低自家的孩子,夸耀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没有错的。
江亮道:“谢公子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