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苏沐烟睡的很不安稳。
迷迷糊糊之中，她陷入满是白雾的世界，周围吵吵嚷嚷的，好像是有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在刺疼着她的脑子，让她抗拒去探索这片白雾之中的一切。
然而，就在苏沐烟想要逃开的时候，眼前的白雾骤然散开。
露出了隐藏在白雾后面的场景——急诊室。
眼前的急诊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那五个移动病床摆在她的眼前。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阴刺刺的。
移动病床上的白布被掀开，露出五个死相狰狞的孩子。
苏沐烟没有被这场面给吓到，反而是朝着前面走了好几步。
身为医生，她理智上知道这些孩子都已经不在人世，毕竟，孩子身上的尸斑都开始形成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要去拿药，去拿除颤器，去给这些孩子抢救。
“醒醒啊！”
“你们再撑一会，再撑一会！”
卧室里，几乎是苏沐烟刚开始有异常，墨北寒就立刻睁开了双眼。
月光洒落在苏沐烟的脸上，那惨白的月色，让苏沐烟脸上的泪痕清晰的有些刺眼。
“沐烟！”墨北寒把人抱在怀里，小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苏沐烟满头是汗
，不停地在他怀里挣扎着，泪水顺着眼角花不断涌出，滑落。
她口中喃喃呓语，“醒醒……再一会……撑住……”
墨北寒当下就明白了，她是在做什么样的噩梦。
心理阴影给一个人造成的创伤会有多大，没有人比墨北寒更加清楚。
他看着苏沐烟深陷于梦魇，一狠心，在苏沐烟的虎口出重重的掐了一下。
“啊——！”
苏沐烟猛地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有些虚脱的抱住了墨北寒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墨北寒，我梦到那些孩子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有什么委屈，有的只是很多的难过。
她是医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墨北寒抱着她，像是哄孩子那样，一下下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已经尽力了。沐烟，人生的一生里会有太多的遗憾。你是医生，你要面对的遗憾会更多。如果这一次就让你一蹶不振，那以后，更多等着你去救的人怎么办？”
“嗯。”苏沐烟闷闷的应了一声，她心里其实懂得这些道理，只是，今晚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多的死亡。
墨北寒抽了纸巾擦
掉她额头的冷汗，抱着她躺下。
“睡吧，我陪着你。”
“好。”
也许是因为墨北寒的安慰，也许是因为真的太过疲惫，后半夜，苏沐烟总算是好好睡了一会，没有再做噩梦了。
第二天一早，墨北寒又给苏沐烟上了一次药。
看着那些伤痕，只恨不能替她去承受那些伤害。
墨北寒心里默默叹息，问她，“今天还是在家里休息一天？”
“不了，我得去医院了。”
经过一夜的恢复，苏沐烟看上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容明媚的让人挪不开眼。
“抢救回来的那几个孩子都还在医院里呢，我不能放下他们不管的。”
没救回来的，已成定局，救下来的，就更要好好呵护。
墨北寒知道她的执拗，没有反对，只坚持一件事。
“好，我送你去。”
……
两个人到了医院，认识苏沐烟的医生和护士一看到她来了，眼神都有些古怪。
像是同情，又像是有什么别的情绪。
苏沐烟只当他们还记着昨天的事情，并没有在意。
她按住想要一起下车的墨北寒，劝道：“你回去吧，不用送我到科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