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荞有些蒙，什么费事？
“手术后只要离开重症室就可以擦澡了啊。”
重症室连细菌都没有的。
“人死之前也要擦擦干净的啊！我要没了你给我擦擦多费劲啊！”
“外婆！”
陆荞不爱听这个。
“哎你别吼，我这是实事求是！”
外婆拍了陆荞一巴掌。
别不爱听，这很正常的。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话我都给你说前头，免得你到时候抓瞎什么都不知道。”
外婆拉过陆荞，陆荞倔强的不抬头，不听。
“我那屋的柜子里有一个黑布包，那是我自己做好的寿衣。到时候你就给我穿上。咱们老家的房产证我也带过来了，早就过户了，是你的。你小姨没分，她不敢和你抢的。咱们家的那二亩地啊你就让咱们家隔壁的人家种这就行，每年呢二百块钱。我没啥值钱的东西留给你。到时候你就把房子一卖，回来和敬亭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你也别伤心难过的，我七十了，也活不小了，这几天我一直做梦梦到你爸妈，梦到你姥爷。你只在照片上看过你爸妈吧，我和你说啊，你妈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还漂亮，叶娜不如你妈的
三分之一。你小的时候啊我就一直很想你妈妈，又乖又听话还孝顺，十里八村都找不到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啊。我要没了，我那也是和你爸妈团聚去了，是好事儿，你可别哭啊。千万别哭。”
陆荞猛地起身。
“我不和你说话了，你自己洗吧！”
“坐下，我还没说完呢。”
“光着屁股说话啊？我不！你自己洗！”
“就这么说！正儿八经和你说你又不听的！”
外婆拉着陆荞不撒手。
“孩儿啊，什么结果你都要接受。我老了，不能陪你一辈子。能陪你一辈子的只有敬亭。子女长大后会各自闯荡，你和敬亭要互敬互爱白头到老。不要骄纵任性，要学做好妻子好母亲。外婆最大的遗憾，没能看到你儿女成群，但是你有了宝宝也会带去坟头让我看看的呀，对吧。”
说着顺顺陆荞的头发，顺手抹掉陆荞的眼泪。
“荞荞，我没了呢，那是去找你爸妈你外公了。是一种团聚。你要为我高兴，我想你妈想了二十多年了，每次看到叶娜我都想你妈。团聚，是好事儿，你不能哭。我要活下来，也是团聚，和你团聚，也是好事，能多陪你几
年能看到你女儿成群。所以什么结果都是好的，不能哭！不能伤心，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为敬亭想想。”
“敬亭这几天什么工作都推了，一直陪在医院陪着你，他孝顺我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担心你承受不了，所以陪在你身边给你支撑。你要是伤心太过，他能放心你吗？他那工作也是前有狼后有虎的。你呢，你过年时候掉进冰水里身体还没恢复好，你伤心难过的把身体哭坏了，那我死了还能诈尸的啊！”
“都尽力了，你尽力了，敬亭也尽力了，医生尽力了，我也很努力了，那就没啥遗憾了。什么结果咱们都要接受！不哭，孩子，不哭啊！”
陆荞泪如雨下。捂着嘴哭的浑身发抖。
“不哭啊，给外婆洗澡。好好地洗，洗干净点。就那什么发膜啊精华呀啥的也都给我用用，把我洗的香喷喷的。”
外婆把毛巾拿给陆荞。
背过身去。
也是泪如雨下。
她也想多陪陆荞几年，看到陆荞有儿有女生活幸福，她才能撒手闭眼。
可身体这样，能行吗？
这个孩子啊，是她全部的牵挂。
陆荞洗的仔细，慢慢的洗，慢慢的涂抹沐浴露，
想把这些时间无限的延长。
霍敬亭按按陆荞的眼角。
“就知道你会哭。眼睛又肿了。”
想叹气，这是必然的，陆荞肯定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