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朝中人人皆知这位江侯爷是个难缠的主,还好他临时灵机一动,没头没脑地便开始夸赞起江稚鱼,乱了江颂今的方寸,接着提出邀请江稚鱼喝酒之事,那叫一个顺理成章。
“王爷……”江稚鱼醉眼朦胧,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自己念叨的人此刻竟就站于自己面前了,她揉了揉眼睛,将面前之人看了真切。
她摇摇晃晃得直欲站起,嘴里含糊说着:“臣……臣江稚……鱼拜……见王……爷……”
简是之强忍着笑,这句子让她断得还真是糟糕。
看来是真醉了。
他急忙几步走至她身边,将她扶坐下,生怕下一瞬她便直愣愣摔倒在青石地上。
江稚鱼的眼神如钉子般直钉在简是之身上,自他坐下,便从未移开分毫。
简是之将酒坛开启,兀自斟满酒杯,一抬头,正与她那双迷离眼神相遇。
江稚鱼顶着脸颊一团红晕对他傻傻一笑,接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石凳,鼻音浓重道:“过来。”
简是之瞧着她的样子,只觉得万分可爱,就连此刻院内的飘飘飞花竟都失了色,不免心生出万千欢喜。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依着她的指示在她身侧老老实实坐好。
微风一过,卷起她周身丝丝酒香直入他的心脾,令他的耳尖不由蒙上点点浅红。
江稚鱼故作神秘对他咧嘴一笑:“我要给你个好东西。”
说完,扬起攥成拳头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么东西呀?”简是之亦不自禁泛起笑意,眼里心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江稚鱼却一下将右手缩回,俏皮道:“你猜,猜对了就给你。”
简是之瞟了一眼她的手,里面藏着的栗子糕都露出了半块,金黄金黄的。
他暗暗一笑,故意拧起眉心,沉思半晌后懊恼地摇摇头,委屈道:“猜不到。”
江稚鱼顿时得意,嘿嘿笑道:“猜不到吧,我设置的迷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猜到。”
简是之哄孩子似的顺着她的话,语气都不自觉轻柔起来:“是是是,我们芝芝最厉害了,我愚笨,实在猜不透,还请芝芝大人赐教。”
这套哄骗术对这个芝芝小孩倒也管用,她缓缓将右手伸至他面前,摊开手掌,一整块栗子糕顿时显露于流流月光下。
“当当当!贞味观的栗子糕,我最喜欢吃这个了,送给你。”
简是之瞧着她那笑呵呵的傻样,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另一手接过她递来的糕点,可他并没有立即送入自己口中,而是盯着那枚小小栗子糕仔细打量。
江稚鱼见他不动,也学着他打量起来。
简是之在心中叫苦,从小到大侍候他的宫人便千叮万嘱,说他的饮食中万不能混入栗子。
而江稚鱼在想,她还要带简是之去吃栗子羹、栗子饼、栗子酥酪和栗子甜汤!
还不待简是之回过神,江稚鱼一抬手,直直就将那枚栗子糕送入了他的口中。
非常之直接且暴力。
等到一抹清甜自舌尖悄然升起时,简是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张口欲将其吐出。
江稚鱼却佯装怒意,嘟起樱桃嘴,横起远山眉,敛了笑:“不许吐!”
不知为何,简是之听她这话竟有如帝令,尤其是在触到她眸底的不快时,更是心甘情愿服从。
他急忙以手捂嘴,将口中之物不过囫囵嚼了几下便径直吞了下去。
江稚鱼见他确实老老实实咽了下去,又恢复了笑颜,朗声道:“这便对了,识食物者为俊杰!”
简是之又被她逗笑,不知为何只是瞧着她便心生出无尽愉悦,倒也是奇了,从前她出言犀利,每每激惹到自己时,心里当即便会冒出些对付她的念头,可现下无论她如何僭越,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该怎样顺着她,就如安抚一只随时会炸毛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