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老大赵金普才悄悄和胡若云说了情况:老五崔水根家境不是很好,平时日子过得很仔细(注:节俭的意思),这段时间可能家里又没有及时寄生活费过来,平时爱打球的他一周一次的澡也没有洗(学校澡堂子一张票两毛钱),老六解冰就在宿舍里吵吵着有怪味了,还说:“你自己不注意卫生,也得注意别影响别人呐……”
老六那么大的个子,愣是被他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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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因为贫穷,自己上铺的这兄弟寡言少语,内向、孤独,身上好像背负着山一样的压力,自打开学以来,也就跟自己聊的还稍微多一些。
胡若云也想起自己家里以前的状况,因为穷,老爹和二叔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从来都没有在村里直起过腰;因为穷,老娘紧蹙的眉头从来都没有舒展过;因为穷,弟弟小虎的童年几乎没有笑过;因为穷,妹妹美凤衣服上的补丁总是越来越多。
“预见的未来里”自己人丑家穷,只能拼命用灵魂上的骄傲掩盖内心的自卑。
不敢去跳舞、不敢去看电影、不敢去追女孩子……
——摸着兜里几乎能称得上数着米粒下锅的生活费,总不能和人家看电影让女孩子买票、买零食吧?与其尴尬,还不如躲着。
那两年所谓大学,胡若云都是在精神的强大和现实的贫穷中矛盾着。
可是,贫穷是哪一个人自己想要的呢?
眼下,上铺的兄弟应该就是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的境遇。
昨天爬了一次山,可把毛娜累坏了,连晚饭也没吃,被胡若云半扶半搀地送到宿舍楼下,上一个台阶扶着腿停下休息一阵,好不容易才回到房间里,喘着粗气、小脸煞白的样子,可把宿舍里的人都给吓坏了,陆美欣大惊小怪地扶着她回到自己的床上,小心护着让她躺下,担心地说:“娜呀,你这是咋了?”
毛娜轻轻挪动一下酸痛、肿胀的双腿,少气无力地说:“和小胡爬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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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陆美欣的“驴劲”又上来了:“我说呢,我还以为你们俩第一次‘肉搏’把你给弄成了这个样子呢!”
毛娜也顾不上回嘴,沉沉地睡了过去,连胡若云给她的东西也没有吃上一口。
第二天一大早,吃早饭回来的狄蓉摇摇还没有醒来的毛娜:“娜啊,你那小老公来了,在楼下呢,你能起来不?”
毛娜摇着头,也不睁眼:“姐啊,你别烦我,我还没有缓过劲呢!”
狄蓉还在用手扒拉她:“你不信是吧?那我就喊话让他走了!”
毛娜这才把眼睁开:“你不是骗我?昨天我都说不让他来了!”边说边穿着睡衣迈动还酸胀胀的双腿趴在窗户边往外看,胡若云真的就在下面转着圈圈呢。
换了衣服,胡乱拢一下头发,洗脸、刷牙,直奔楼下,身后陆美欣取笑:“看看,一听说小老公来了,跑得跟狗撵了一样……”
毛娜下来,拽着胡若云就往一边走:“咱们去那边找个地方坐着,楼上一堆人瞅着咱俩呐。”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声口哨响起,两个人抬头,狄蓉、陆美欣几个人的脑袋挤在窗户边望向两个人这里,陆美欣打口哨的指头还在嘴里含着呢。
胡若云遥遥摆手和她们打了招呼,两个人转向附近的小花园。
毛娜挎着胡若云的一只胳膊:“昨天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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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云说:“没事,我就过来看看,腿还疼不疼了?”
毛娜接过胡若云递来的豆浆含着吸管喝着:“以后我是再也不爬山了!腿疼、腿酸的好像都不是我的了!”
胡若云又把还温热的鸡蛋饼递过来,嘴里说着:“小时候收麦子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