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琳的大学者二姨夫站了出来,给出了‘米芾仿范宽仿荆浩’的答案。
他述出了一则典故:
宋朝书画造假成风,米芾就是一例。米芾的书画模仿、作假堪称千古圣手。单论作假,世间也少有匹敌者,凭着这一身精湛的技艺,他手下的仿品混过了多少行家里手的法眼。
其实,这一切源于米芾对笔法、墨法和章法的出色理解。米芾作书讲究‘无垂不缩,无往不收’,笔笔率意,却从不大意。没有现代人不临帖却有妄胆的盲目自信,而是恪守笔笔有来处的虔诚。这点,几千年来,无人超越。
之所以会有‘米芾仿范宽仿荆浩’之说,来源于某一天,米芾外出游历,不觉信步来到山中一座寺庙,于是走进庙中找了一间僧房坐下休息。突然发现僧房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笔力雄健、章法险峻、墨色深沉、气势宏伟。
米芾熟知历代山水画家及其作品风格,于是立即断定这是唐代山水大家荆浩的作品。但当他走近仔细一看,不觉大吃一惊,瀑布边的落款竟是‘华原范宽’四字。原来,这是范宽在青年时代临摹荆浩的一幅作品,那娴熟老练的笔墨和雄浑险峻的气势竟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还骗过了精于鉴赏的米芾的眼睛。若不是发现了范宽的落款,差点闹出笑话。
米芾对此事耿耿于怀,惊叹于范宽的笔力。
同为大家,他自然不甘,兴致一起,竟根据印象,重画了那一幅‘范宽仿荆浩’的画作。
米芾画了一幅‘范宽仿荆浩’的画。
所以自然,这幅画是‘米芾仿范宽仿荆浩’。
讲解完毕,白雅琳二姨夫道:“之所以这个典故很冷门,因为米芾类似自传的《画史》一书,经后世流传、散佚、篡改,出现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
“普通藏家,接触《画史》,无非是读过一两个版本。只有像我这样,一心扑在学术上,把《画史》十几个不同版本全熟记于心,才能知晓这样一桩并不为人耳熟能详的冷门典故。”
“米芾画过这样一幅画,但后世并没有传下来。”
“我想,它应该在你们齐家。”
“荀晗建,你手中锦盒里的画,是否便为这幅?”
身为学者,二姨夫的话铿锵有力,气场十足,给白家挣足了面子。
“哗啦啦!”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鼓掌者,甚至包含了白老爷子、张鹤年老会长、白家首席大掌眼宋忠君。
至于白雅琳小姑娘,更是蹦起来鼓掌,把白嫩小手拍得通红,欢呼道:“耶!二姨夫,你最帅了!下次我二姨再揍你,我一定帮你!”
“咳咳!”二姨夫老脸一红,忙道:“别瞎说,明明是我一心情不好,就揍你二姨取乐!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咱们白家,终归是没跌份儿!”
“好!”听到这话,白老爷子忍不住叫好,称赞道:“好女婿!”
白家终于没被难住,破了齐家登门砸场的‘隔板猜画’,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也很紧张的白老爷子,胸口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众宾客亦大声喝彩,夸赞白家有底蕴,不愧是老牌古玩家族,藏龙卧虎,连一个上门入赘的女婿,都有此等渊博的学识。
白家一片沸腾,放松下来的白老爷子更是伸出手,笑呵呵对荀晗建说道:“小荀,难题破解,你们齐家这份昂贵的贺礼,我可就收……”
“错!”当此时,荀晗建一句出口,顿时令白老爷子笑容凝固。
“嘶!”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甚至因为冷气被吸入太多,鉴古大会现场的温度都升高了一些。
“你说什么?”刚刚大出风头的二姨夫失声尖叫道:“错?不可能!”
“这幅画确实难猜,但我的学识不会骗我!”
“它就是米芾仿范宽仿荆浩!”
荀晗建冷笑道:“我再说一遍,错!大错且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