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很轻松便清除掉了汉砖上的泥污,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范坚强和叶宗辉,以及‘诚信’古玩店一众店员,眼珠子好悬掉出来。
只能用‘惊为天人’四个字,形容这块汉砖上的图像。
它是汉砖,更准确的分类是‘汉代画像砖’。
这是古玩行的一个门类,因为古代和现代不一样,在印刷术普及之前,‘纸’要么没发明出来,要么是一种奢侈品。
‘洛阳纸贵’虽然有其典故,但字面意思,足以说明‘纸’的稀缺。
没有纸,帛和竹简,要么贵,要么不方便,大大限制了画家的发挥。
于是画家就要在方便作画的东西上创作,壁画、砖画、石画、碑画……
汉代画像砖,说白了,就是汉代的画家在砖头上作画。
秦霄手上的这件缺了一角的汉代画像砖,细看之下,其实又大又厚,很不寻常,砖头上面的图案,更是无比巧妙。
砖上反映的,是我国最早的杂技,险象环生的戏车表演。
画面**有两驾马车,前面马车上,面朝后站立一个艺伎,与蹲在后面马车横杆顶端—个小托盘上的艺伎,共同拉起一根前低后高的斜索。
在这条有巨大倾斜度的斜索上,一艺伎胸腰端正、头部前倾,口中衔着一个棍状物,双臂优美地摆动着。
她的一条腿优雅地抬起、弯曲,另一条腿直立,身躯仅靠一只脚的脚尖支撑在斜索上,边舞动双臂,边向斜索上端攀登,成为整幅画面中的第一焦点。
前车橦杆上端横置一木,横木右端上一艺伎双脚钩木、头朝下倒挂在横木上,她双臂伸展,左右手掌上各托一圆球。
左手圆球上蹲一艺伎吹奏着乐器,姿态优美端庄,右手圆球上一艺伎随音乐翩翩起舞。这个倒挂托举者,成为画面上第二个焦点。
画面上还有两个御手,前车御手凝神驾驶,后车御手却是一心二用:一边驾车,一边仰头注视斜索上的惊险。
就是这样一副高难度的‘戏车’杂技。
全画栩栩如生,代入感极强,使观者如在戏中,为表演者捏一把汗。
除了故意装瞎的秦霄外,范坚强、叶宗辉、‘诚信’古玩店的店员们,尽皆无法自拔地被这幅画吸引了。
横跨两千多年岁月,古人在砖上的一幅画,仍能吸引后人,足见其画功与画技的高超,也更显得这幅画尤为珍贵。
“咳咳!”秦霄干咳两嗓子,收回画砖,打断迷醉的范坚强等人,补充道:“各位,这块汉砖的价值,还远不止如此呢!”
“画面的呈现,仅仅是它的‘审美价值’。”
“那你们猜猜,这块汉砖有没有研究价值?”
秦霄的话声落地,本就不淡定的范坚强等人,更不淡定了。
除了审美价值外,还有没有研究价值?
这还用说?
汉代画像砖这一整个门类,都能为现代的我们提供大量宝贵的实物资料。
古代的烧砖工艺,能让这块画像砖至今仍画面清晰,浮雕凸现,线条分明。这种工艺,不值得我们研究与复原吗?
而这块‘汉代斜索戏车画像砖’,更是直接反映出了古人的杂技是什么样子。事实上,图中的软索为飞车软索,倾斜角度较大,难度远远超过现代的走钢丝技艺。这堪称汉代杂技精粹的本领,如今早已失传。
这块画像砖,便是恢复这一传统技艺的第一手资料。
作为一件古玩,这块‘汉代斜索戏车画像砖’,既有审美价值,又有研究价值,二者结合,注定了它的价格不会低。
秦霄笑道:“范老板,你是行家,估个价吧!”
这才叫真正的杀人诛心,捡人家的漏,还叫人家帮忙估价。
范坚强脑子很乱,哆嗦着嘴唇,稀里糊涂,便准确说出了它的价格。
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