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岁数大了，亦或许是身份差异让王警官对林安没有戒备，话匣子一旦打开，竟是有些收不住。
从共同话题摩托车延伸到交警工作，说到工作又扯出儿子无所事事的状态。
听着老王不时唉声叹气，林安不由问道：“上次跟您一起修车那位不是给您出了主意么？”
王警官不置可否地点头，语气依旧沉闷，“主意听着是不错，但有点不切合实际。摩托车太贵了，进货少了难成气候，进货多了又没有本钱。全仔他们厂生产的服装款式太老旧，试着去过白马服装批发市场，根本没人看得上。”
“一个中意的都没有？”林安不敢相信地看着王警官。
王警官无奈点头，“现在的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想追赶时髦。”
这话倒是不假！
时代在发展，审美在进步，但凡条件允许，谁不想让自己支楞起来呢！
“我看呀，他们厂距离倒闭破产不远了！”
林安能理解父亲为儿子前程忧虑的心情，考虑到自己跟对方的身份差距，安慰的话肯定轮不到自己说，只能故作轻松道：“怎么说也是铁饭碗，就算工厂效益不行了，政府不可能不管工人的死活。”
本以为这么说能让王警官心情好转一些，没想到王警官变得更加悲观，“你不吃公家饭，不懂这里面的事情。就算政府有处置办法，也不会安排到好的单位。即便安排了新的工作单位，也只是暂时解决问题。”
“况且，很多国营厂都有类似的状况，日子都不好过。为了解决工人问题，前些年就出台了买断工龄的政策，上面肯定会极力劝说工人买断工龄，下岗是早晚的事情，除非托人换个好单位！”
林安没有吃过公家饭，理解不了端铁饭碗那些人对下岗的惶恐。在他看来，下岗不见得就是坏事，特别是羊城这边。
当然，自己一个修车工肯定是没资格对铁饭碗品头论足的，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听。
“绿豆汤差不多熬好了，我端下来您尝尝。”
林安把绿豆汤端下来，用搪瓷缸给王警官舀了半缸。
王警官没有拒绝林安的好意，只是有些好奇，“你一个人熬这么多不怕浪费吗？”
“这些是免费给顾客喝的。”林安笑着回答，“天热容易火气大，有免费的绿豆汤喝，傍晚顾客多时，他们就不好意思催我干活了。”
王警官颇为意外，随即笑道：“看你年纪不大，做生意倒是很有技巧！”
见林安好半天没找出毛病，王警官再次说道，“若是没有维修的价值就别忙活了，这台车早该淘汰了。”
听他这么说，林安手上动作一滞，“王警官，这种淘汰的车子一般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卖废品啊。”
卖废品？
林安嘴角闪过不易察觉地笑意，立刻放下工具，“那就不检查了，希望王警官您早日开上新摩托车。”
林安不是没有检查出问题所在，之所以拖这么长时间，主要是想找出更多更大的毛病，薅公家的羊毛，根本不存在愧疚感。
现在，似乎有更大的羊毛可以薅！
家中长辈急病故去，今天就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