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霏烟在一处喷泉池边坐了下来,抬手邀请阿难落座。
李星鸿果真像模像样地当起了护卫,环抱着双臂静立在一旁。
“你的兄长叶延为何失踪?”
“他走之前和我说,他要去南诏谋生意,赚大钱回来修房子。”阿难道,“我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和体弱多病的父母,他们都靠着我从前攒下来的钱生活。”
“我在寺中修行,虽然地位崇高,但每个月的俸禄却不及从前在慕容可达手下干活时多,家里的积蓄很快就要见底了,妹妹又到了出嫁的年纪,兄长想把房子翻新一下,替妹妹谋个好夫婿。”
叶霏烟与李星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王都发生的人口失踪案件。
“为什么不继续留在可达手下当他的护卫?”李星鸿问道。
“可达新招的手下,身手比我了得。”阿难道,“我对可达发誓,愿意为他挡枪,但他不愿相信‘修罗’的话。”
叶霏烟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在于阗人的观念里,忠诚与守信是宝贵的品质,而强化人“修罗”大多都是佣兵出身,利趋利往,甚少有忠心护主的。
阿难袒露道,被叶王山镖局辞退后,他受到了同行的非议,很难再找到下家,对人生逐
渐感到失望,故而最终选择了出家。
“除了战斗以外,我好像什么也不会……”他感慨道,“虽然每天都虔诚地诵经,但我知道极乐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就连地藏菩萨都难以宽恕我的罪孽。”
叶霏烟注视着他的侧脸,目光扫到了他眉间的阴影,忽而想起了阿难一开始问她的那个问题。
“阿难,你相信光吗?”
阿难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叶霏烟无法确定这究竟意味着“不知道”还是“不相信”。不论如何,这是说不通的,一个相信极乐世界和地狱存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光明”的意义。
“还是继续说说叶延吧。”李星鸿道,“他离开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阿难回忆了一番,点头道:“他离开前曾与叶王山镖局的一位高官接头,那高官要他走一趟镖,将贵重物品运往南诏。”
“所以你判断你兄长的失踪和叶王山镖局有关?”叶霏烟道,“叶王山镖局掌控着西域陆路,就连大唐也难以插手,为何你会想到向我俩求助?”
阿难脸上划过失落之色,双掌合十道:“请恕小僧失礼,小僧也只是不抱希望地提出
请求,感谢二位施主聆听至此……”
“不不,我们没有拒绝的意思,但这事的确难办,你好歹找对了人。”叶霏烟道,“事实上,我俩也是为了一个失踪的朋友而来,叶王山镖局有重大嫌疑。”
“如果二位想要打探叶王山的虚实,我可以为二位提供些帮助。”阿难道,“我过去结识的那些道上的‘修罗’朋友,或多或少都和叶王山镖局打过交道。”
叶霏烟向阿难要了联系方式,以及其兄长叶延的照片,末了道:“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的。”
“叶施主,李施主,小僧若是得到了线索,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二位。”阿难双手合十道。
叶霏烟默默将他的样貌记在了心里,挥着手向他道别。
天色渐晚,她和李星鸿不得不就近找一处下榻的住处。
“我带的钱不够了。”叶霏烟滑动着智能终端屏幕,目光锁定了一家低价的旅馆,发现自己勉强只能付下一间普通房的钱。
“尉迟伽罗给了我一大笔钱。”李星鸿点开了一间豪华贵宾套房,“就这间吧。”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他已经用手环付完了款。
“李星鸿!这是大床房!”叶霏烟忍不住悲愤吼道。
“我是护
卫,只配睡沙发。”李星鸿自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