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修对李均尧行了一礼,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近年来,朝堂中每有节度使到访,不是来观光采风的,便是来压榨民脂民膏的。李均尧看不惯这群光吃官饷不干实事的孬种,但苦于对方乃朝廷钦定的使者,不得不顺着对方的意思行事,内心却恨透了这帮中饱私囊的贪官。
半个月前,听闻朝廷又有使者来访,李均尧恨得咬牙切齿,差点就要亲自持枪上阵,在半道上将使者截杀,谎报个客死道中,好在唐无涯提议将叶子修的身份底细调查一番,再做打算不迟。
正值边境动荡时刻,李均尧需要笼络能者来增加胜机,倘若这叶子修真有些本事,便可与这位使者交好,共同抵御外敌;倘若一经考验,这叶子修是个窝囊饭,再坑他一波也不迟,于是便有了饭桌上宁王主从二人一唱一和的戏码。
叶子修听完了解释,忍不住想要发笑。
“眼下正值非常之际,朝廷派你来,倒是把一块烫手山芋丢给了我,不过正合我意。”李均尧嘴角挂着笑意,看叶子修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羔羊。
“近年来边关屡遭变故,突厥频频来犯,最危险的是莫过于朝廷百官尚不自知,还将突厥人的进攻当做搔痒一般。”叶子修感慨道。
“使君所言真是一针见血。”李均尧喝了口烧刀子,见叶子修碗里的酒还没动,便将酒坛递给了唐无涯。
“唉,想当年先帝临走前召我至床榻前,要我镇守西疆,他是我朝夕相处的皇弟,看在同袍情分上,我二
话没说就点头应了。如今看来,当时真应该让先帝下一道诏书,将皇位传给我,若是我登上皇位,这边疆之事,十年之内,不愁不平,何必拖至今日。”
叶子修刚想劝阻李均尧,此番话大逆不道,本不该说,然而猛地抬头望去,唐无涯没事人似的端起酒碗灌了口酒,一抹嘴,竟附和着李均尧点了点头。
想来这二人没事就在饭桌上碰着碗酌点小酒,说点不着边际的话,反正天高皇帝远,也没人管得着他俩。
高昌一行,不论是风土民情,还是宁王李均尧的行事为人,都令叶子修大开眼界。转念一想,李均尧将这番话说给他听,便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若是以往那些节度使来访,以李均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底,断然是不会说出登基做皇帝那番浑话来的。
叶子修有感于宁王的赏识之情,心中不免翻江倒海,随即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他娘的……连眼睛都觉得辣!这酒实在是太烈了!李均尧是想把自己灌醉了投井里整死吗!
“外面下雪了……”唐无涯倚在窗边道,“我的家乡南诏从不见这样大的雪。”
“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啊。”李均尧醉眼朦胧地感慨道。
“少喝点吧,又该挨骂了。”唐无涯提醒道。
第二年开春,突厥依旧提出议和,群臣百官议论了三天三夜,决定看在突厥人颇有诚意的份上应允此事。突厥首领阿史那叶护进一步要求派使者商讨双方修好之事。
“去他XX的!诚意?突厥
人有那玩意儿吗!是陨金给得够多吧?”
此时正值六月初夏,叶子修挽起袖子,双指在全息屏幕上迅速移动。
“叶使君真的出身于江南世家?怎的身上会有一股野蛮劲儿?我都快热死了……你不热吗?”唐无涯趴在桌上,一手撑着下颌,双眼打量着雷厉风行的叶子修,活像一条快要渴死在涸辙中的鲋鱼。
“你挡着我的视线了。”叶子修手中的教鞭戳了戳唐无涯的手肘,指出地图上一条小路,回头吩咐传信的裨将道,“另分一支机动小队,从峡谷里走,最快半个时辰便可抵达敌军后方,注意规避雷达阵。”
那裨将领命告退,唐无涯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子修,见他额头上挂着汗珠,便去取了冰凉的毛巾递给叶子修。
“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