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叶霏烟笑问道,“街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年轻男女……”
“你不知道吗?未央广场本来就是情侣约会圣地。”郭子瑶随口应道。
街上人影憧憧,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叶霏烟侧耳聆听,“是子规先生的《梅花七蕊》!”
“不知这弹琴的是何人,走,去瞧瞧。”郭子瑶欣然道。
二人逐渐加快脚步,向人流密集处赶去,只见芙蓉渠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探头向水面张望。
河面上,一叶轻舟载着身穿绫罗的少女缓缓划开清波,那少女素手拨弦,一人独奏却弹出了千军万马之势,引得两岸掌声与欢呼不止。
“是闵月姑娘!”“闵月姑娘!好久不见!”
岸上的世家子弟们纷纷向弹琴女子挥手致意,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将未央街挤得水泄不通。
倏然间,又是一段激昂琴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闵月手中动作未停,弦音急奏,两段乐声逐渐汇为一股,叶霏烟眼前霎时浮现战场上兵戈相交的激烈场景。
众人纷纷叫好,郭子瑶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鼓起掌来。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咱们只要带上耳朵就行了。”叶霏烟笑着道。
“师妹倒是好雅兴,可惜我是个木耳朵。”郭子
瑶惭愧道。
乐声急转而下,如飞瀑入潭,一股幽怨笛声翩然而至。《梅花七蕊》已进入尾声,枪的主人被敌军逼入绝境,四面楚歌,凄凉悲怆。叶霏烟感到心脏被揪紧,情绪随着乐声起伏跌宕。
一曲奏罢,闵月亦随着流水一道隐入夜色,那两位合奏的神秘人更是从头到尾未见踪影。
叶霏烟仍旧沉醉其中,思绪忽然被岸上的惊呼声打断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杀人啦!”
这一声叫喊瞬间激起千层浪,行人纷纷大呼起来,作鸟兽散,孩童的哭叫声夹杂其中,混乱不堪。
郭子瑶立刻发现了异常,当即往混乱中心走去。只见一名身穿朱红色圆领袍的年轻男子倒在地上捂着脖颈,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怎么也无法止住。
叶霏烟眼见那男子抽搐了几下,瞳孔逐渐放大涣散,最终不再动弹。
附近巡逻的金吾卫闻讯而来,迅速拉开警戒线,控制住现场。
郭子瑶神色凝重,四下环顾,发现了离案发现场最近的摄像头,当即对金吾卫领头吩咐道:“快去调看监控!”
那领头却丝毫不领情,语气冷硬道:“无关人等退散!”
郭子瑶神色一凛,正要发话,一洪亮声音道:“大胆!竟敢对郭副使不敬!”
叶霏烟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穿黑金甲胄的武将阔步而来。
“罗将军,别来无恙。”郭子瑶收起了不满之色,语气平常。
叶霏烟先前早有耳闻,金吾卫上将罗琼,大名如雷贯耳,可止小儿啼哭。
现场围拢了不少看客,有人拍照录像,有人对着尸体指指点点,还有人面色恐惧、如临大敌,然而在罗琼环视四周的过程里,所有人都收敛了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罗琼面色阴冷,天生一副不苟言笑的阎王样貌,百米之内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令人闻风丧胆。
一名提着包的眼镜男子一路小跑过来,掏出智能平板向罗琼汇报道:“罗……罗将军,监控里没有拍到……”
罗琼脸色一沉,那眼镜男子当即双腿一软,语气也矮了一截,“阿赖耶识是不可能出错的,罗将军,这实在古怪!您还记不记得除夕前夜……”
除夕前夜……这四个字一下子勾起了叶霏烟的回忆,她倏然想起那晚有一名毗沙门天教的刺客无缘无故死在了狱中。
她带着慌乱不安的情绪回到了太乙山。
哗哗的雨声在夜色中独奏。叶霏烟敲下最后一个字符,为她的须弥实践报告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