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本着将功赎罪的心思,显真迫不及待地问。
“伯府不是有个跑马场吗?你替我去丈量一下,跑一圈要多少步。”
“什么?”显真没听不明白,马场大小一般都以占地多少来估量,步这个单位,一般用于射箭。
“伯爷说,”显荣放下饭碗,望天抱拳:“无规矩不成方圆。自古都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伯府既立,也当有府规。”
提到家规,屋里所有人瞬间都放下了碗筷,坐直身体,洗耳恭听。
显荣环顾众人,正色告诉:“伯爷说伯府府规可参照原来的家规,只在惩戒板子这里加一条:二十板以下的轻微过失,可用跑圈惩戒代替。”
众人……
面面相觑一刻,显荣看连最大胆的显真都不敢开口提问,只得自己解释:“伯爷说:府里小厮丫头,多是刚选进来的年青孩子,犯错难免。这一错就打板子,虽一次只二十板,但手有轻重,如此日积月累的,于体肤的损伤也不小,落下毛病便是一生一世的病痛。有伤天和。莫不如省了些微小错的板子,一律改罚跑圈,都体体生活不易,疲乏劳顿之苦——此后,能改了最好,若一定改不好,也不怕,横竖身体无恙,下到田庄,也能自食其力!”
这回所有人都知道怎么说了,齐声道:“伯爷仁心。”
内里则不免暗想:府里这许多下人,伯爷不差人使,自是乐得施恩。只他们往后当差则更须小心在意,不能因为没了板子威慑就恣意妄为——似世子夫人就从不责人板子,但看这回管事人选,有些人怕是连肠子都悔断了吧?
显真原比屋里众人都脑子灵光,当下很快了悟:他大哥给他的处罚来了。
显真松了一口气,答应道:“哥,我今晚就去量!”
……
既然提到家规,与座众人不可避免地又想到谢子安今儿破了管事只用谢姓家人的陈规,目光一下子都凝聚到晓乐身上。晓乐登时感受到了压力。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他被伯爷提拔为田庄管家固然是好,晓乐苦笑:但同时也成了这些谢姓家人的靶子。他们不说恨死他了吧,但有机会寻他一个错,拉他下来却似司马昭之心一样确证无疑。
他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总之不能给夫人丢脸。
……
谢知道心疼儿孙。他想着儿孙午后家来一直都在书房议事,午晌都没得歇,在受了新管事的头后便推说明儿要去信国公府想早点歇,赶谢子安、谢尚家去。
谢子安回到卧房,看与他更衣的云氏一直木着脸不说话,主动道:“你若想问为什么改管事只用谢姓这一条便只管问吧!”
如此云氏方问:“为什么?”
为什么在周全儿媳妇体面的同时打她的脸?
伯府管事不用她的陪房就算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谢子安叹口气,有些疲惫道:“我说我也是临时起意,来不及告诉你,你信不信?”
“临时起意?”
云氏狐疑地看着谢子安:改家规这么大的事?
“实在是不改不行了!”谢子安拉云氏在炕上坐下:“老话说‘店大欺客,奴大欺主’。这几年,咱们家的家生子虽叫谢福压着,没生出什么大事,但一个个地也没少仗着祖父母、老子娘的脸掐尖要强,争功诿过——这些咱们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先想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没想京里情形会严重若此,尚儿、尚儿媳妇跟前的下人已经懒惰到连大面都不肯敷衍了!”
谢子安语气不善,云氏犹在揣度如何接茬。外间候着的谢福已然跪下,磕头道:“伯爷息怒,都是小人无能,还请伯爷治罪!”
其他人看谢福一跪,跟着也都跪了。瞬间屋里屋外跪了满地。
成亲三十年,云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