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初夏的风簌簌地吹动衣摆,一头板寸干净利落,贴着青皮,衬得整个人桀骜不驯。
“吸氧都堵不上你那嘴?”周晏生斜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讽刺他。
陈燃悻悻闭上嘴,提上步子走到周晏生身旁,望了一圈周围,感叹道:“今年貌似人少了。”
两人徒步一百米走到小山丘的顶端,和山脚的安静不同,山顶热闹非凡,十几米远的地方围着不少人。
陈燃多看了两眼,看到救护车的警报灯还在忽闪,便明白估计又有人因为严重高反导致休克了。
几乎人人心中都有一个西藏梦,都说西藏是世界最后一方净土,它的至真至纯和神秘由此吸引无数人前往。
陈燃见过很多为了游西藏搭上自己小命的人,大多数人抱着说走就走的想法,可是从高原回平原之后,大大小小的病便缠身无法摆脱。
他喜好热闹,上前几步打听出事情原委,一回头,哪还有周晏生的身影。
行。
又把他丢下是吧。
山顶。
纵然是六月,四周也依旧冷,凉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
放眼望去,七彩经幡随风飞扬,承载着无数心愿。
周晏生垂下眼睑,眸中情绪无法窥探,长指屈起相互磨砂,隆达纸传来的粗糙手感令他片刻回神。
周遭并不平静,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个温柔坚定的声音:“那说好了,年年六月。”
虽然才不到两年,但估计她早忘了他这号人是谁了吧。
毕竟那不是他一个人的月亮,也不是只渡他一个人的小菩萨。
他心烦意乱地压下一切疯狂滋生的黑暗想法,像以往一样,张开手臂一扬——
不出半秒,漫天的隆达随风远去,直至遥不可及的远方。
我在此系上经幡,撒下隆达。
愿你平安。
我的小菩萨。
熟练地做完一切,周晏生双手插兜,步子不急不缓地下了山。
果然,陈燃还在原地等着他。
“行了?”陈燃余光瞥到他的身影,大跨步走过来,“兄弟,不是我说,这都第几次了,秦湘要是想来的话,早就来了。”
周晏生听到这个名字,手指微动。
“要我说,人家估计早忘了你了。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阳光大道等着人家走——”
陈燃还在周晏生耳边絮絮叨叨。突然前面的人停了步子,陈燃莫名其妙,“走啊。”
周晏生瞥他一眼,摁灭手机屏,也不知陈燃的话听进去了没。
陈燃这次彻底息了声。
真他妈服了,怎么上去一趟像是变了个人。
还是说他又说了不该说的了?
想到这,陈燃立马换了个话题,刚好救护车驶过,戴着一阵风。
“你猜救护车上是什么人?”他也知道这话引不起周晏生的注意,自顾自地讲,“居然是个胰腺癌晚期的病人,真他妈开眼了啊,据说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他啧啧道:“这年头,西藏的吸引力这么大了吗?”
周晏生没空理他,找到一处空旷地界,正低头摆弄相机。
陈燃看了眼他调好的相机,蹙眉,小声喃喃道:“也是巧了,那人居然也是平芜的。”
他看到,平芜两个字,成功把年轻男人的注意力转移。
周晏生看了他一眼,状作应和道:“确实挺巧。”
得,还是一如既往的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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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弥留之际,秦湘虽然视觉暂时消失,但听觉依然存在,甚至是比往常更清晰了。
她是快要死了吗?
毕竟一个人死后,最后消失的便是听觉。
可是在这陌生的地方,她为什么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你好,一叠隆达。”
是你吗?
周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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