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饶安又起了风,温度骤然下降,一点都不像春天。
呼呼的北风夹着雪粒子往脸上扑,刚接触到皮肤立刻化成了冰凉的水滴。
还没来得及体会湿润,风一刮迅速干燥。
夜里雪粒子没了,风越刮越大,人们紧闭门窗裹紧被子,试图在这个北风呼啸的夜晚寻找一丝温暖的安眠。
并不是所有人都睡的着,有的人是疼的,比如宴笙。
手腕侧面绵延到虎口处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得半夜起身吞下一片止疼药,再找个玻璃瓶子灌满热水紧紧贴着手背热敷。
有的人是愁的,比如远在逸林的叶锐。
醒来后不可能立刻恢复的反应能力,体力让他一闲下来就充满了自卑和自责,
自己的现状拖累着身边所有人,他也睡不着。
睡不着总得找点什么事干,九点过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心里琢磨着有谁能让他欺负一下。
逸林的春天还不那么热,用力捏着手机的掌心久了沁出细密的汗珠,双眼皮又开始打架,他还是不愿意放。
还有的人除了愁以外还有挥之不去的迷茫。
每一个城市的深夜,无论酷暑严寒,总不缺在外徘徊不肯归家的人儿。
他们也许提着酒瓶想要一醉方晓,也许两手空空不知何去何从。
这些彻夜难眠的人不分年龄性别,在黑夜中泪流满面,想用夜色给自己一个庇护,想在大千世界寻找一根救命稻草,支撑自己有勇气睁眼迎接新的朝阳。
清晨,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呼呼灌了一宿。
暖气不佳的房间里,温度节节下降。
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子,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伸手拽着被子边缘裹了几裹翻了个身。
“呜……”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短暂震动过后,响起一段急促的铃音。
他立刻睁开眼,摸过手机还没举到眼前按了接听放在了耳朵边。
“叶枫起床了,你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要迟到,别给老子丢脸!”
电话那头是中气十足的男声。
叶枫揉了揉眼,扭头瞟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他打了个哈欠,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哥……”
“快点起来听到没,要做警察就好好做,不要给我丢脸!”
叶枫狠狠扒拉了几下头发,坐了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了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起来了起来了,马上就洗漱出门。”
听到另一头窸窸窣窣掀被子,床板震动的噪音,叶锐满意的挂掉了电话。
叶枫刚站起身,才暗下去的屏幕再次亮起,打开来是一条短信。
“他昨晚睡得挺好,所以大早上开始惹是生非了……没盯住就又给你打电话了……”
“一鸣哥辛苦你了。”
叶枫泼了几捧冷水上脸,狠狠地搓了搓,困意轻而易举的消退了。
进警队四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前两年每天在担心恐惧中难以入眠,生怕接到电话说叶锐恐怕不行了……
后来叶锐醒了,还没高兴两天,就因为叶锐得知他背着全家在好兄弟的帮助下进了警队,气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顾添给自己的帮助,叶锐心知肚明,有火也不敢冲着顾添发,只得折腾叶枫。
半夜,大早上,只要他睡不着,确定叶枫没在执勤。
就给叶枫打电话,接通就挂。
美其名曰让叶枫提前体验,不分白天黑夜接到任务电话的滋味。
叶枫拉开简易衣柜,在一排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裤子里,随便掏出一身换上。
黑色的鞋子,黑色的裤子,黑色的卫衣,黑色的厚外套。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黑。
沉闷的黑色整个包裹住他,掩盖了他身上仅存的那一点点青春气息。
走出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