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非的“离得不远”并非一句客套话。他的住处其实距离叶挽星住的家里也就步行十分钟的距离。隔了一条大马路,环境却是天壤之别。矮矮的平房,高的不过两层,矮的一层,紧紧凑凑挤在一块,屋子都是灰扑扑的,明显上了年纪。楼外面拉着乱七八糟的电线,屋前屋后,大家把那空点的地都围了起来,或是堆着一些零碎物件,或是种点葱蒜小菜。房子与房子中间的路,细细窄窄,也就够两个人并排通过,昨天才下了雪,路上积雪化了,路上坑洼处,还积着点泥水,走路时得仔细看着。
景城是个小城市,城市结构不合理,最中心的地方是老城,新城是围绕这中心的老城建起来的。这些年,老城陆陆续续在拆迁,重建。叶挽星住的小区,是前几年拆迁后建起的新小区。
这里以前是城市最中心的地方,现在也不差,走出这片矮房,就是陶瓷大市场,白天人来车往,十分热闹热闹。
陆知非走近家,看见隔壁邻居陈叔在两家中间的空地上叮铃咣当干活,砖瓦散落的一地。
“小陆回来了?”陈叔手上拿着一片砖,站在靠他家的墙边,笑着和他打招呼,他脚下已经搭起了大概到膝盖的高度。
陆知非:“您这是在忙活什么??”
陈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听说今年就要拆咱们这块了,这不赶紧把院子搭的大一点。后面赔偿的时候,好多算点面积。我家那已经围起来一块了,买的砖瓦还有多。我也给你这砌一点。”
陆知非看着隔壁陈家砌起来的那间“小屋”——砖搭的格外随意,最靠近楼房墙的那块,甚至还留着一条大缝,堪堪围起来了一块地,上面搭了两块大铁板,全当做屋顶,这屋子甚至还没留门。
陆知非:“我家这本来也有块后院,面积也不小,这天也怪冷的,您就别折腾了。”
“嗨,你们小孩儿哪懂这些,院子那些没有盖屋顶的,可能不算面积,这种说不准能算上。”陈叔指了指他刚刚建起来的歪歪扭扭的“屋子”。
陆知非:“天有些晚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能要几多工夫哦,几下个就给你弄完嘞。”陈叔操着一口夹着着景城话的“景普”,“你快回屋里,就穿着这一点,我看着你都觉得冻得发抖。”
“□□,回来恰饭——”夹杂着锅碗碰撞的声音,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一天到晚,还得请着你恰饭是吧?”
“一天到晚叫唤个鬼呀,催命样的。”陈叔嘴里虽然抱怨,却含着笑,嘱咐他,“你那个院子,搭一搭,围一围,晓得伐?”
“好。您快回去吧。”陆知非声音温和几分,“等下李阿姨又要催了。”
这片屋子与屋子挨得近,虽说已经有不少人搬到了新屋去住,但临到饭点屋内屋外还是弥漫着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吆喝吃饭的叫嚷声,小孩的笑闹声交织,空气中油烟味里混杂着饭菜的香气。
看着陈叔离开,陆知非神色淡了几分,回屋,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完,拿着画笔,坐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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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星今天饱受摧残。
寒假大好时光不仅要呆在家里补课。补完课,还得面临那比平时上课还要多的作业。
陆知非留下来的作业,量大且无趣。叶挽星平日里喜欢画画,经常在课上偷摸着画着漫画小连载。但是对着这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画的苹果,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吃完饭,叶挽星微信上和好友抱怨了一通,还是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去了画室。
她虽然娇气,但不是任性乱来的小孩。她知道家里安排的学艺术这条路,是合理的。
但是吧,思想认知到位,言行合一却很难。
叶挽星脸皱成一团,坐在画架前,第一个画得还算认真。按照陆知非给的小图上的排线方向,仔仔细细的画。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