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院内积了厚厚一层白雪,庭院里栽的树也都裹上白袄,分不清原来的样貌。
“小公子,外面天冷,还是进屋烤火罢。”
丫鬟跟在柳絮身后,看着他伸手去摸树枝上的雪,小手指尖冻得通红,生怕他又染上风寒,但柳絮似乎并不打算不搭理她。“哎,小公子!不要再靠近池边啦!”
年仅十一岁的柳絮身着雪白狐裘,精致的小脸蛋冻得微微发红,站在雪地里就像个雪娃娃。他个子太矮只能够得着池塘边那株红梅盆景,轻轻拂去花朵上的积雪,红艳动人的梅花就成了这庭院里唯一的亮色。
柳絮满心欢喜,他前世体弱多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的。最后那几年,别说在雪地里逗留,连多开一会儿窗吹了凉风都会感冒。这样的景象,倒是很多年未曾见过了。
他的意识停留在手术室刺眼的灯光上,再次醒来就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了。
如今的身份是青云山下白柳镇柳家的二公子,他爹柳家家主是这个镇上最富有的商户。他哥哥,也就是柳家大公子,经商能力丝毫不逊于他爹,十七八岁就已经是十几家商铺的老板了。
而原身柳家二公子,别说经商,就连书都读不明白,年纪轻轻就气病倒两三个私塾先生。白柳镇提起柳家公子也只特指柳家大公子,偶尔有人提起柳家不是有两位公子吗,另一个呢。旁人就会嘘他:那柳二公子脑子有包,不提也罢。
事实上,柳家对这个笨头笨脑的二公子其实也还好,柳家家业庞大,也足够柳二公子锦衣玉食过一辈子了。只是不知道这柳二公子哪根弦不对,大冬天一头栽进了池塘里,等捞起来已经是换了芯的柳絮了。
柳絮醒来只觉浑身如坠冰窟,周围好像有人在狼哭鬼嚎。暗想莫不是手术失败了,他已经死翘翘还被打下地狱,但地狱的标志不应该是滚烫油锅吗,怎会如此冷。他使劲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一个身着华丽衣裙头戴金钗的女人哭着扑过来喊:“我可怜的儿,你可终于醒了!你可要吓死娘亲了!”
可怜柳絮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感受过父母关怀,骤然此遭,双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还是那个古香古色的场景,室内做工精湛的黄铜暖炉里木炭燃得正旺。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同样古装打扮的小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见柳絮坐起来了,忙放下盆,兴冲冲地向外喊:“二公子醒啦!“
没过多一会儿,之前见过的妇人进屋了,这次换了一身更花哨的衣服。
“絮儿,你醒啦。感觉好点没?怎么坐起来了?”妇人亲切地拉着他的小手,“哎呦怎么这么凉,小米,拿几个汤婆子去。”
“我……”柳絮刚要开口,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
又是一阵关心。柳絮在妇人絮絮叨叨的话语中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原来这不是什么整蛊节目,而是真的穿越了。他柳絮魂穿到了这个不小心跌足落水的同名可怜柳二公子身体里,二十多岁的灵魂如今缩水一半,变成了如今这个长得跟四喜团子一样的小屁孩。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朝代。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辙,他是个理科男,历史对他来说完全两眼瞎。
“你爹也真是的,你发生这么大事都不回来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赚那几个破钱。”柳夫人把热水倒进铜盆里浸湿了毛巾,给柳絮擦脸,“瞧这小脸蛋煞白的,都快赶得上外面的雪了。柳大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你就不长个儿呢。”
柳絮总算是适应柳夫人的殷切关心了,自从懂事后就一直待在孤儿院,这样的体验还是头一遭。他有些感动,还有些受之有愧,正纠结着,便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弟!”未见其人,只闻其声。接着门咣哧一声被打开,声如洪钟,状若其人。
柳絮眼睁睁看着几乎挡了门口大半光的